果不其然，张继勇的回答证明了他们的猜测并没有错。

“我手头掌握的证据可以给他定罪，那十一个女生的死跟他有直接关系，而且除了那十一个女生之外，还有二十五个受害者，她们很可能已经死了。”

几年前的社会环境比现在更加恶劣，七八岁的小姑娘，遭遇了这种折磨之后，能活下来的概率并不大。

张继勇答应过魏淑芬，并没有把那些照片给自己的手下看，他找到了宋局长，将这桩案子报了上去。

“宋局长，这桩案子牵涉极大，由于案情特殊性，受害者年纪偏小，而且大部分的受害者已经去世了，留下的受害者虽然活着，但却如同行尸走肉一样……”

这几天他加班加点进行了走访调查，他去了李德茂当初当小学校长的地方，走访了周围的十几个村子，然后找到了那些照片上的受害者。

二十五个受害者之中，二十三个受害者已经变成了一杯黄土，她们坟茔上的草都已经长得很高了，张继勇去询问的时候，大多数人家甚至都忘记了自己曾经还有个女儿。

不过当他们想起关于那个女儿的事情时，这些人的反应都是一样的。

“那些小丫头片子也是贱得慌，那么大点儿的岁数，竟然能干出那种不要脸的事情来，真是丢我们老x家的人，她这样的，哪里还有脸活着？”

“死了好，死了干净，要是活着的话，我们全家的脸都被丢干净了。”

跟盛兴市不同，乡下地方很少会有秘密，这些小姑娘遭遇的事情，大部分的人都知道，他们并没有怀疑到李德茂这个校长的身上，而是认为那些丫头片子自己不干人事儿，和村子里的混混们在一起了。

“为了一口吃，一个书包，一块花布，自己的裤头都守不住，真真是丢人现眼。”

“谁说不是呢？那些丫头片子，真是丢人，不过也因为她们，我们村子这几年的风气好了不少。”

当初的事情他们都认为自己是正义之人，发现了那些女孩子遭遇的事情之后，他们特意开了批评大会，当着全村人的面儿批评那几个女孩子，结果之后没多久，她们就自杀了。

死了倒是也干净，省得给家里遭灾。

而也是因为这些，张继勇才了解到李德茂的手段是什么。

他挑选的小姑娘都是家里面条件差不受宠的，用点蝇头小利，就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而他给那些小姑娘东西的时候，想必也特意交代过她们，让她们不要说东西是谁给的……而这些东西，到最后却成为了她们‘不要脸’‘勾搭人’的证据。

张继勇气不过，说那些小姑娘才七八岁，能知道些什么？犯了错的是伤害她们的人，不是那些小姑娘。

然而就连那些小姑娘的父母都振振有词，说乡下人早熟，七八岁已经知道很多事儿了，生产队里面那么多小姑娘，怎么就她们干了那些不要脸的事情呢？

“还不是她们自己的问题？跟其他人有什么关系？”

“你这人真是奇怪，这事儿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你跑来问这些干嘛？”

“就是，走走走，这些事儿说着就脏嘴巴，你甭打听了，我们懒得跟你说。”

张继勇很生气，心中有一种浓浓的无力感，明明她们没有做错事情，可是在旁人的口中，她们确是十恶不赦的存在，就连她们的父母都认为是她们错了……

而此时张继勇也更加能体会到城里那十一个受害者家属为什么都不肯作证，因为他们知道，一旦事情泄露出去，他们的孩子即便死了，也会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闲谈，更甚至于，其他人会以最大的恶意却猜测他们的孩子，把所有的错全都推到他们的身上。

难怪他们不愿意……

剩下那两个还活着的小姑娘，也是因为父母足够疼她们，没有让她们被拉去开批评会，但即这样，关于她们的事情还是传得满村子都是。

那两个小姑娘已经疯了。

张继勇远远地看了她们一眼，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原本正是最美貌灿烂的年纪，结果她们却疯疯癫癫的，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穿着的衣服也是脏兮兮的，村里的小孩子看到她们，往她们身上扔石头，骂她们疯子，可是她们却好像完全感觉不到别人的恶意似的，脸上始终带着傻乎乎地笑容。

张继勇很难受，可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调查结果出来了，可是他的心情却更加沉重了起来，整个人的身上像是压了一块巨石似的，压得他几乎抬不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