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片昏暗之中,突兀的生出一抹雪白。
那是一名少年,在一铁笼之中浑身赤-裸,仅着件单薄黑衣,衣上绣着催血门的纹样,身边散落着几个硬邦邦的馒头。
铁笼极其矮小,哪怕关兽也难能转身,因此少年只能蹲坐在其中,双脚被粗沉铁索束缚着,那铁链对他细瘦的脚踝来说实在是过于粗大沉重,以至于他寸步难移。
他脚趾冻得红肿,脚腕更是被链上的粗糙锈迹所磨破,渗出污泞的血色,伤口深处几乎要见了骨头。
孩子面色苍白,双目无神,眉间隐有秽气萦绕。
萧倚鹤喉间一涩,分明去年见时,他那双眼睛是那般的明亮,比世人皆赞的西荒银月还要剔透。
外面正是寒冬正月,小雪纷飞。在世间人都在欢天喜地庆祝除夕的时候,他是一个人,在这狭小黑暗的窖笼里度过的吗?
听见有人来,那孩子也不转头,麻木了一般拨弄着脚边的馒头玩。
直到脚步声近了,他才抱着双膝向笼子里面躲了躲。
萧倚鹤见到笼边上,洒落着几滴干涸的血迹,一路蔓延到他身边——黑色的单衣,与白皙的肌肤、殷红的血色,形成了刺目的对比。
他呼吸一窒,抽剑出鞘正欲砍去,又唯恐剑气震伤了本就伤痕累累的孩子,转而压平心绪,拔-出一把匕首,凝出细微刃意,将那道铁锁小心地撬开了。
萧倚鹤伸开手掌:“别怕,是我。”
孩子在阴影之中静静地望着他,眼神中露出了些许迷茫。许久许久,才依稀想起,那好像是他翘首以盼了一年又一年的“仙人”。
他现在好像,也没有那么地渴望“仙人”了。
……仙人,是什么?
我……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