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发过后的花瑟瑟,瘫软在地,再无一丝力气。她是从被窝里被人扒出来,半点儿防身的药物都没带,除了等死实在没别的办法。
利刃逼近,就这么死去吗?
花瑟瑟有点儿不甘心,电光火石间看见杀手身后的悬崖,既然要死,就拉着敌人一起死吧。突然起身飞扑的动作叫利刃刺了个空,她矮下身子死命保住敌人的腰际,跑着将人推下悬崖,没预料到这番玉石俱焚的动作,两人双双掉下崖去。
白云生循迹赶来时,见到的就是让他肝胆俱裂的一幕,顾不上多想,他抽剑跑上前,顺道结果了捂着当部的那位,随即纵身跳下崖。
猎猎风声在耳边吹过,被花瑟瑟缠住的敌人在反应过来后,试图把她踩在身下,借力往上飞扑自救。刚把人踩下去,迎面就碰上白云生的剑,惨叫一声如断线风筝坠落崖底,没了声息。
花瑟瑟脸朝下,余光瞥见敌人落下的身影,片刻后看见崖底有个黑黑的小点,凄然想到待会儿她也会是那个样子。生命的最后一刻,人生轮转,无处定格。
叹气声与风声交织,不知她死去,是否会有人惦念。胡思乱想间,腰际已经揽上一双有力的臂膀。
“抱紧。”
声音被风打击的七零八落,零散的进入花瑟瑟耳朵。脸旁有温热在靠近,转头一看,是白云生硬朗的下颌。
情势紧急,没有时间寒暄。等她抓稳后,白云生以剑做钉,试图扎进峭壁之中。铁器与岩石的摩擦出火星子,发出刺耳的声响,多次碰到间隙又遗憾的滑开。
距离崖底越来越近,向下望去,崖底的碎石清晰可见。再不停下,两个人都会没命。
“松开,”此刻她正整个人都被环在白云生怀中,说话间使出吃奶的劲将他往上一托,试图以自己的下坠来争取他自救的机会。
有这份舍生忘死的情谊,花瑟瑟已经铭感五内,万万不能真叫他死了,否则到了黄泉之下都会良心不安。
风声太烈,她的呼喊不知是否传了过去。但托的那份力气实实在在的传递过去,她一动,给了白云生一个向上的力,为防止她滑落,借着向上的力蹬一步峭壁,竟误打误撞的插进缝隙中,总算止住了下坠的势头。
停顿带来的巨大惯性,将两人狠狠甩上崖壁。花瑟瑟闭眼等待后背的撞击,一阵天旋地转后再睁眼,脸上濡湿,是白云生嘴角滴落的血迹。
被铁臂箍在怀中的花瑟瑟,仰头看他。此时离地面不足一丈距离,白云生的五脏六腑撞的生疼,咬牙咽回喉间血腥,反握剑柄的手一松,双双跌落在地。
即便跌落在粗糙不平的地面上,白云生仍旧托着她,以肘拄地,撑起一点空间免她受伤。见花瑟瑟利落的翻身站立,才仰面朝天,手肘脱力瘫在地上。
“我救你一命,用不着你还我啊。”给他诊脉的花瑟瑟,又气又急,心里没来由的生出恐慌,怕他死,更怕他残了。
还好,还好,内脏没碎,可也伤得不轻。她被人捉来,连袄子都没穿,单薄的春裳带不了什么东西,不说药瓶,随身的金针都没带。
内脏受损,不能贸然移动,要是在这个地方待下去,等天黑情况更加糟糕。白云生看着她着急,浑身使不上一点劲儿,嗓子里像塞了棉花,一开口就是上涌的血气,‘赫赫赫’的不成音调。
“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回。”
说完,白云生的余光里飘过衣角,脚步声远去,周围一片寂静。
崖底杂草丛生,杀手摔成烂泥的身躯就在距离白云生不远处的草堆里躺着,粗粝的黑色砂石在杂草间零散排布。他望着高耸入云的山峰,心终于落到实处。
死亡不是多么了不起的事情,死了就一了百了,活着的人面对深切在意人的死亡才是折磨。
白云生庆幸,他不用眼睁睁看着花瑟瑟死在面前。
发呆的工夫里,花瑟瑟扒开草丛,裸露的手被草锯齿形的边缘划出道道血痕,她无暇顾及,继续往里走。托温泉的服,地热之气让这块地方生长了很多药材。
她手里攥着采摘到的一小把,神色紧张的看向一株人参,摘了它就能稳住心脉,可以多撑几日。可人旁盼着一条黑白条纹相间的毒蛇,吐出的黑色信子发出骇人的警告。
它绿豆大的眼睛对上花瑟瑟,激起一身鸡皮疙瘩。小心翼翼的从旁捡块大石头,心中默念七寸的位置,人参难得,她不想放弃。
石块砰的砸中七寸,蛇身因疼痛剧烈扭动,进行最后的挣扎。花瑟瑟见状,又从旁捡起数块石头,将蛇身整个埋在下面,匆匆摘了参就往回跑。
她捏着药,心绪难平。脑海里不断回想与蛇对视的一幕,噩梦反复的滋味让受惊的心反复煎熬。因白云生救她泛起的涟漪,通通被恐惧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