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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是高高在上的,居高临下的。它根本没理她微不足道的眼泪,冷漠地推着夜幕过来,彻底湮灭了天光。

多狠心呀。

「小婷?」

周遭久久没有声音,静得仿佛世间本没有声音这个概念。意眠回过神来,挺平淡的接受了自己又缺失一种感官的事实。倒是估摸着时间差不多,该下山了,疑惑地往身侧摸了摸。

“太太,我在这里呢!”

小婷见状飞快地抹掉眼泪,又将手搁在衣服上仔仔细细地擦干净。

她要高兴。

她知道的,她不能继续做一个哭哭啼啼的小婷,而要做一个活泼傻气的小婷,方能使大家都高兴一些。

所以她又快快地露出一抹孩子气笑容,泪眼朦胧地握住太太的手,在她的手心里,一笔一划地写下:太太不要怕,我们回家。

小婷带您回家。

——杀人诛心。按这话来说,真正深藏不露的人该是大少爷啊。

春尽夏至,就在姜意眠失去听觉的第二日,他竟慈悲又残忍将戚余臣放进了湖心苑,让他来到了她身边。

这会的八少爷几乎称不上少爷,算不得人了。

一把嶙峋惊骇的瘦骨,头发有些枯了。一旦挽起空荡的袖口,或来一阵热风吹起衣角,你准能瞧清楚他身上无数大大小小的疮疤。那不是人的皮肉,不是人所能受住的疼痛。非要说的话,它该是一座山,被人用斧头钉耙乱砍滥罚至坑坑洼洼、彻底荒芜的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