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地说着,将湿漉漉的脸庞贴上来,像一条快要死掉的鱼。
他确实在哭。
姜意眠静默片刻,再次摇头:不。
「你不会这么做的。」她望着他,两双眼睛靠得极近,几乎错觉自己跌进了一片纠缠无形的雾里。
“我会的。” 他柔柔地说,“因为我是怪胎,是垃圾,还喝了很多酒。”
“所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随着不由衷的话语所滑落下来的,是一滴晶莹的液体。
戚余臣这人连哭起来也是美的。那双荒芜的眼眸,注视她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一个绵长深情的吻。那便是他所有的东西,一直以来做骨做肉支撑着他活下去的东西。
看着他,姜意眠不得不承认自己在秦衍之面前的表演有多拙劣。
她永远不可能哭得像戚余臣这样的勾人,这样活色生香。他形状好看的唇上沾着些许白沫、她的血,眼尾洇出绯红的泪痕,如肿胀的莓果,整张脸发出诱人的光泽。——她永远不可能拥有这份惊心动魄、徘徊在溃烂边缘的绝色,永远无法在哭里揉进这么多的悲伤绝望。
只因她不爱他。
而他拼了命地拿一切来爱她。
怪胎,垃圾,废物……世人常以此描述他,可这是第一次,他边哭边笑地用它贬低自己。
她定睛细看,骤然发觉他消瘦得很厉害。从回到秦家迄今半个月,他一直、一直、一直在无声地衰弱下去。
原来他根本没有好过。
没有她,他是不可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