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催眠效果最好,大约持续五个月。他们搬了家,身边仅剩的爸妈亲戚都说:你姐有出息,你姐去外国留学。
陈嘉禾信了。
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越来越奇怪,为什么姐姐从不跟家里联系?为什么每次问起姐姐的学业、近况,爸妈总是支支吾吾,语焉不详?
在那之后,有一天,他在老仓库里找到姐姐的日记本,联系到姐姐的闺蜜。
“你好,我是陈嘉盼的弟弟。”他说:“请问你知道我姐在哪个国家留学吗?因为她一直没有给家里打电话,我——”
“你他妈有病吧!什么留学不留学的,拿死人开玩笑,小心你妈坟头被人撬!”
对方气呼呼挂断电话。
夕阳西下,昏黄的光照不进阴暗的后院破房屋。整个世界仿佛一分为二。
陈嘉禾脱力地瘫坐良久,最终用打火机点燃堆放在角落里的旧衣服。
——是的,没错,他想死了。
这种行为不能单单说成赎罪那么单纯,那么神圣。他没有那么纯善,不敢把自己描述得太过美好。
假如他有五分赎罪的心,那么其实剩下来的五分,是浓郁到让人无法继续生活下去的歉疚感,负罪感;是不清楚应该指责谁而产生的逃避心理。
还有一个破碎的、虚伪的家庭,他无法再相信爸妈与亲情,无法承担如此丑恶的真相,因此脆弱地想要以死结束所有纠葛。
结果失败了。
第二次催眠效果相当糟糕,前后不超过半个月。
那天,陈嘉禾自深夜醒来,从柔软的床上坐起来,美丽的幻梦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再次破灭。
他想起了他死去的姐姐,陈嘉盼。
她白皙的肌肤,散发着恶臭的尸体。
她明亮的双眼,像气球一样肿起来的小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