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郞赢的记忆里,幼时的那段岁月既寂寞又安宁,一如冷淡而温和的母妃。

冷淡,温和,没有怨恨,没有留恋。

当然,也没有爱。

郞赢想,如果有爱,哪怕只存了那么一星半点,母妃也不会在自己被父王派来的人带走的时候,义无反顾又面无表情地,掰开自己那双紧紧、紧紧,用尽所有力气抱住她的那双手。

他并不奢望母妃会为了自己反抗父王,也早就接受了自己会被投入恶魔地牢的命运。但是,都这种时候了,她为什么还是那样一副表情?哪怕能多用慈爱的眼神多看自己一眼,落下一粒不舍的眼泪,他都所愿已足。

徒劳地伸着双手,他在半空中扑打挣扎着,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空荡荡的,心里也是空荡荡的。空荡荡的地牢,空荡荡的黑暗,空荡荡的自己。

在漫无边际的空荡荡里,他不知道度过了多长时间,直到耳畔传来恶魔狱卒撕心裂肺的惨叫,然后“哐啷当”一声巨响,厚重的铁门被轻而易举地踹开——

一团比黑暗更漆黑的浓雾大刀阔步地走了进来。

他知道那是什么,曾不止一次地听恶魔狱卒满怀惊恐地谈起过——

“只见那只吸血鬼,双手持两只发发福蝶冲进了地狱。那是左轰右炸,胳膊来挡剁胳膊,腿来绊剁大腿,直杀得是昏天黑地,血流、成河!”

终究没有等来母妃。他默默地想。等来的却是那只残酷、暴烈又恐怖的吸血鬼,血族的第十三真祖,

这下,自己终于要死了。因为不曾真切幸福地活,所以不会畏惧死亡。

他隔着一层浓重的黑暗,看向自己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