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样的……我……舍不得……”
深浓倦意袭卷,理性隐匿,此刻夏弥旬整个人都被本能牢牢掌控,一些破碎支离的画面犹如浮光掠影,趁机从沉寂已久的记忆深处升腾而起,倾灌进他的脑海。
“我终于回到了从前……我舍不得……”
他搂紧商籁的颈项,下巴也抵在了对方的肩膀。嗅着商籁领口处散发的暖馥气息,他忽然难过起来,心里像被塞进满满的酸楚,堵得喉咙噎紧。
“对不起。”他低下头,把眼睛贴在商籁的后背上,喃喃重复,“对不起……”
商籁隐约觉出肩膀下方有两星热汽渗透了衣料,直触皮肤,牵扯着本该泥塑木雕的心惶惶然下坠。一脚踩进树冠投下的浓暗阴影里,商籁心里想:他哭了。
不是平时经常发生的“生理机制”,而是货真价实的眼泪。眼泪与他是多么不相称的东西,又是多么稀少而珍贵的东西,恐怕这世上能令他真正哭泣的事物寥寥无几。
后背的氵显热逐渐扩大,商籁的头脑和心脏随之一起用力绞紧。他不停地想不停地想,想让夏弥旬重新开心起来,和往常一样,露出小尖牙嘚瑟地笑。但又怀揣自觉自私而生的愧意,更渴望知道,夏弥旬紧抓千年不放的究竟是什么。
是那个人类吗?好像除此之外,也没别的答案。归根究底,这里是寄附于白茧森林的世界,是只属于夏弥旬和那个人类的世界,和自己并不存在一丝一毫的关系。
如今的“对不起”也好,当初神识探知到的“对不起”也罢,包括那枚吊坠画像中男人的面影,其实从一开始,就都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商籁紧抿嘴唇,他羡慕那个人类,嫉妒那个人类,却又成为不了他,更无法取代他。
背后,夏弥旬大声吸了下鼻子,水汤汤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嘹亮。商籁无可奈何,把考拉那样巴着自己的吸血鬼放下来,替他擦鼻子抹眼泪。吸血鬼就仰起脸,做个乖乖巧巧的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