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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吧。”倪苏却还是拒绝了倪梦,“我后半年这两三个月不想再进组了。一年不到连续拍摄两部作品,作为兼职进娱乐圈的我来说,已经足够,这几个月我希望回到自己的节奏。”

倪梦眉头微蹙,语气不可置信:“倪苏,人生不是任何时候都能有这样的机会。”

“《春列》的口碑和票房都很好,算是给你的影视事业打响第一炮,虽说你还有一部《野蛮生长》,但青春片的结局谁都无法预料。倘若《野蛮生长》届时失败,而你又没有新的作品续上,人们便会很快将你遗忘。”

她劝慰女儿道:“倪苏,你不知道别人有多羡慕你能连续接到这么多好剧本。”

倪梦每次谈论起电影事业时,总是急迫而虔诚的,像一个势要攻破敌国的战士。她将电影圈描述得像一场战争,奇袭机会难得,似乎你稍有差池便会万劫不复沦为敌军的俘虏。

最初,倪苏的确会因她这些具有蛊惑性的说辞,激起熊熊燃烧的野心和斗志,譬如她们最初决定联手征战娱乐圈时。但自从倪梦那次私自隐瞒《野蛮生长》的试镜后,她便不再迷信母亲。

她有自己的节奏。

“倪梦老师。”倪苏认为这只是她们观念的差异,所以即便反驳也态度平静而谦和,“《春列》的椿来,《野蛮生长》的江月,其实都算是有些压抑悲哀的角色,我不希望自己连续演三个底色压抑悲情的角色。这样不仅容易固化戏路,更对我本人的心理不好,你知道我演戏很喜欢共情代入,连续三次我恐怕也得看心理医生了。”

听到“心理医生”三个字,倪梦蓦地一怔。

女儿沉着平静,她知道这样说没在控诉,但她有些难控地想到欢欢抑郁后,他们夫妻对倪苏的亏欠。

她本来还有很多劝慰的说辞,此刻却都说不出口了。

而倪苏予以她最后一击:“还有,倪梦老师,虽然做演员的没人不想拿奖,可也没有人每部电影都功力地奔着奖项去。”她将母亲当初的话还给她,“像演戏这样的艺术创作,应该是细水流长和可持续的,对吗?”

少女用最平静的语气说最犀利的话。

但倪梦竟没觉得生气,相反,她在女儿身上看到了更多自己的影子。她坚韧、独立且清醒,更重要的是,她胜在年轻。

女儿才十八岁,或许停下来稍稍整顿下也并无大碍。

“既然如此。”倪梦不动声色地将剧本收回,与女儿达成一致,“那我自然是尊重艺人本人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