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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是三个多月前的事, 方亮言语、行动跟常人无异, 连头发都长出来能盖住缝线的地方了。在医院住那么久,他习惯在用毛巾擦过脸之后顺手擦一把光头,现在摸上去掌心里毛绒绒, 只是到刀口那里, 手会不由自主放轻。

但有些东西回不去了。他容易累,记性差,总是烦躁。

医生说暂时的, 还年轻,好好休养,过几年也许就能过上正常的生活。

几年?也许?

“那么大的手术, 能抢回一条命就很好,别的还有什么说的。”父母是老实人,“医生救了你, 你总沉着脸,对得起医生吗。”

怕他在家养病无聊, 父母买了电视机, 订了份报纸, 隔三岔五从图书馆借小说给他解乏。“这套是金庸写的,这套古龙写的,据说年轻人都喜欢。”

方亮懂他们的用意。开头他话都说不清楚, 他俩躲到走廊悄悄哭了场;后来发现他丢三落四, 经常把饭盒忘记在水槽;一条手巾用了一个月了, 他还认不出哪条是自己的,他俩又悄悄哭过。

聪明伶俐的头脑不在了,留下的是一个笨拙的躯壳。

两人自我安慰,能活着就很好,像徐家二二,生下来就有问题,不也好好的,班上比她成绩差的同学不止一个两个,她还会做手工,以后可以自立更生。再说医生也讲过,这些都暂时的,要相信人自身的修复能力。

把二儿子当成普通孩子来对待,把这几年当作假期,像别人那样把看电视看小说当作生活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