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清名安慰道:“那只是暂时的,待薛慕华失去了淅雨台的权势,小姐想让孩子姓伏还是姓祝,皆由小姐自己做主。”便向她捧手:“我去见尊主了。小姐,请。”
扎月瞥了阳清名远去的身影一眼,仍是在困恼,忍不住轻轻一叹。
平京城隍内,刚下过了一阵暴雨,拨云见日之际,日辉倾泻而下,但还没那么快温暖潮湿的地面,风依旧残存一丝丝凉意。在一处景致极好的澡堂,白日里没什么客人,朱炎风与黄延却来到了这里。
将浑身的衣服都挂在衣服木架上,让旁边的香炉缓缓升起香雾熏染衣服,朱炎风回头瞧了瞧露天浴池氤氲里的熟悉身影一眼,赤脚踏着台阶走进浴池。
有什么东西突然割破水汽,快速飞了过来,朱炎风抬手快速一捞,张开掌心一瞧,见是一片翠黄叶子,愣了愣:“这片叶子……”
黄延的声音,从水汽对面传来:“这么舒适的澡池里,如果活络筋骨,一定是又养生又好玩吧。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人,大师兄敢不敢玩?”
朱炎风迟疑着看了看手中的叶子,回道:“兵器是……这片叶子?”
黄延说:“用最普通的东西,做最不寻常的兵器。”
朱炎风也知晓‘比起依赖于温热澡水,运动过后所感觉的暖意才能真正使人暖和’这样的道理,便问道:“最多几招?”
黄延干脆地答道:“我们两人毕竟是来泡澡的,就三招吧。”
朱炎风与他相距三四丈,脚底板站稳,两指之间夹着的叶子充当刀剑,歇着指向水面,心里沉静下来后,大度道:“我准备好了,你来吧!”
黄延立刻抬起一只夹着叶子的手,踩踏澡水,向朱炎风刺去!两片叶子承接着刀剑的意志,像刀剑一样冷冽交锋起来,叶片之间竟也不断闪烁出星光,两人旋身,小跳跃,身形移动,都搅乱了平静的澡水,水花时不时飞溅而起,落在两人的大腿上,乃至后腰下方,交锋有多激烈,水花也跟着溅多高。
挥舞着的叶片不仅劈开了眼前的风,也劈开了水面,再度飞溅起水花,打湿上怀与背部,发缕随打斗的动作舞动,渐渐变得有些零乱,令两人暂时失去了平日的柔情,两双眼眸坚毅又冷冽,眼中只有彼此不寻常的神兵挪移的方向。
两人招式快如飞燕,乱如麻,眨眼之间已经比过了两招,叶片交锋达数百次,溢出的热汗与微凉的水花同时在肌肤上相遇,叶片所充的‘利刃’无情,甚至逼命,彼此皆敏捷避开,叶片自脸颊旁边或是鼻梁前方划过去,雪亮冷冽的‘刃光’都令人暗暗捏一把冷汗。
最后一次,两人同时刺向彼此,刹那的交锋后,朱炎风的身影自黄延的身侧闪过,两人同时站稳脚底板,停了下来,上气不接下气,又同时垂下了夹着叶片的那只手。
黄延回头问道:“我的神兵,有没有弄伤你?”话落,瞧见朱炎风突然弯下了腰,便慌忙奔过去,单手扶住他身躯,脱口:“你伤到了哪里?”
朱炎风只平静地答道:“你别挡着我,水里有一颗很好看的小石头。”
黄延听罢,微愣,随即低头瞧了瞧澡水:“在哪里?”
朱炎风说:“在你的脚旁边。”说着就把手伸进手里,一捞,就捞到了一颗光滑的雨花石,有紫蓝黄三种颜色,在日辉之中,犹如玉髓一般清透绮丽,闪烁泽光。
黄延稍稍遗憾道:“可惜只有一颗,而且这一颗也不知道是别人遗落的,还是澡堂的东家不小心倒进来的。”
朱炎风问道:“要不再找找看还有没有第二颗?”
黄延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答道:“明明我们两人是进来泡澡的,现在却像捞金。”随即憋了一口气,钻进了水里,在水里一阵寻觅。
一刻钟以后,朱炎风又找到了一颗赤黑两色玫瑰纹的雨花石,黄延则找到一颗雪与银灰两色雨花石,朱炎风将手中的雨花石都塞进黄延的手中。
黄延说:“这么好看的石头,你……是要送给我?不留一颗给自己?”
朱炎风回道:“就当我借花献佛。”
黄延笑道:“我怎么不知道‘借花献佛’还有这个意思?”
朱炎风只抬手,替他移开贴在他脸颊上的一丝银白发缕,然后与他一同坐下来,安享舒适的澡水。
黄延时不时从水里伸出一只手,瞧了瞧握在掌心里的三颗艳丽的雨花石。
两人出浴后穿上衣袍,来到账台结账,朱炎风趁澡堂的东家敲打算盘时,说:“东家,这浴池里为何会有雨花石?”
东家闻言,立刻愣住,忙道歉道:“客官,您在池子里找到雨花石了?哎呀抱歉啊,是我闺女调皮,把雨花石倒进了池子里,之前我捞出来了,没想到还遗漏了几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