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伸手想托住薛燃,手到半路又折了回来,“过来喝几杯,今日之宴为你而设……”
薛燃再次作揖,道:“臣乏了,先告退。”
当众拆台,这让顾昭很没面子,可薛燃是功臣,更何况,顾昭知道此时的薛燃心中憋着一股气,一股憋了五年,来不及撒出的怒火怨气,也便随了他,由着他离场。
夜凉如水,高月当空,银灰照不进这森森宫闱,宫墙太高,光明太远,青砖红瓦的亭台楼阁,巍峨宝殿,对别人来说或许是挤破头争相涌入的场所,对薛燃来说,他恨不得一辈子都未涉足庙堂,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它个海阔天空,恨不得一走了之从此两不相厌。
然……薛燃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某处别院,这里属于皇城西北角,犄角旮旯,最偏僻寒酸的地方,整间屋子的格局与皇城内的富丽堂皇大相径庭,别院倒是有个文雅的名字——流年居,流年易逝别经年,孤直唯知不愧天。
世人或许不知,薛燃失踪的五年里,有四年是居于此处,委身成奴,作为顾昭的弄儿,被百般□□,万般践踏,勾栏里的小馆都没他玩的花样多,没他这般无下限,至于最后的一年……
“呵……”想到此,薛燃捂紧了胸口,心脏处在隐隐作痛,他另一只手掏进了内袋,摸出了一只完好精致的平安符,深吸了几口气,才暂缓了周身的疼痛。
这只平安符,是薛燃第一次出征,顾昭送给他的小礼物,是薛燃信仰的寄托物,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顾昭已然不是他的了,唯独这只平安符,还能留给他一点念想。
说实话,他已到强弩之末,撑不住了。
宴席还在继续,莺歌燕舞,觥筹交错,百官们高谈论阔,酒席之上,各个喝得微醺半分醉,卸下朝服,不谈黎民,只谈琴瑟,文官起头对酒令,武官舞刀弄剑来助兴,顾昭眯着眼看着台下的欢声笑语,又灌了一壶酒下肚。
王公公慌忙夺下他的酒壶,轻声劝到:“陛下,喝不得了,喝不得了,再喝就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