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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昭三两下打好铺盖,躺好,见薛燃还坐在桌子旁,手里不知道在捣鼓什么,便支起身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整个眼里都是他,这种感觉即欣慰又安心。

蜡炬泣泪,烛火昏黄,火苗无风自摇曳,时明时暗瞬息万变,白墙上,再次照出薛燃孜孜不倦,伏案劳作的硕大影子,顾昭忍不住问到:“你在做什么?”

薛燃打了个哈欠,“我的百宝袋破了个洞,我给它缝上。”

顾昭盘腿坐起,“你的袋子里尽是些低阶法器,寻常人都能使用,你为什么不带些高阶的法宝傍身?”

薛燃犹豫了会儿,苦笑:“不瞒你说,我生来没有慧根,无法凝聚金丹。”

这话说的风轻云淡,可顾昭还是从薛燃的眼中读出了失意和落寞,一个修士,无法结丹,这与普通人有何区别?别说修仙,连修道都是天方夜谭,注定碌碌无为。

按照仙门说法,薛燃这辈子算毁了,没了,完蛋了。

没想到……

顾昭只觉得一阵恶寒从脚底直蹿心头,如瀑布般的悲哀和愧疚覆盖住他的全身,喉头攒动,银牙咬碎,他攥紧了拳头,不让战栗出卖他的心虚。

薛燃今生无法结丹,是前世被自己毁得透彻,以最惨无人道的方式,一刀一刀剖走他的金丹,废去他的修为。

顾昭记得,这场接近凌迟的酷刑结束后,薛燃被他押到了柳彦霖墓前,跪了许久,久到……那人身上的血都快干涸枯竭,久到……那人的体温由热转凉……久到……那人的呼吸和心跳不知何时停止。

上辈子,顾昭对薛燃一共做了三件恶毒到令人发指的事,这便是其中之一。

时至今日,顾昭回想起来,都心有余悸,恨毒自己。

薛燃瞧见顾昭异样,道:“你脸色很差,没事吧?”

“没……”顾昭刚发一声,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难听,连忙清了清嗓子,恢复了原态,“没事。”

接着,顾昭岔开话题道:“你方才为何不揭穿叶澜尘,对于那件事,他明显知道,却对我们撒了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