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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最不喜的就是这点。

女儿有点小心思不是坏事,但她总喜欢拿“为别人着想”做理由,替自己谋好处,偏偏手段拙劣粗浅,稍微有点阅历的人就能看出她的浅薄无知。

更让他失望的是,她成长在一个并不先进的家庭里,吃过苦受过罪,却没有养成吃苦耐劳的品格,反倒让她滋生了要不得的阶级思想。

在他们这样的家庭,将父辈战场勋功章作为炫耀的资本,是最令人不耻的。

“你当你老子厉害吗?你知道两个师最后只剩下两百人是什么样的惨状吗?你以为你爹是团长有多么了不得,全是狗屁!你能坐在这儿嫌一百块太少,不是因为我厉害,只是因为我运气好,有更多更英勇的人冲在我前头,他们牺牲了,老子活了!而他们,到死也只是你嘴里的普通人。宿安,但凡你有点良心,就说不出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话。”

所有人都被震住了,就连萍萍都若有所思,乐乐还小,害怕地缩在吴红玉身边。

宿卫国在部队严厉冷肃,但对家里孩子极少发怒。

长子次子没遵循他安排的路子,宿卫国遗憾,但跟他们深聊后便一直支持他们的决定,就连两个儿媳妇也是儿子们自己决定的。

他草根出身,祖上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娶了资本家出身的柳玉绣是他这辈子做过最出格的一件事。他从底层中出来,从来没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他也不允许媳妇孩子有这种思想。

哪怕宿淼被妻子宠得厉害,也从不拿身份说事。

没想到,另一个女儿倒给了他“惊喜”。

“嫌少,嫌不体面,嘿,那就别订婚了。”宿卫国摔筷下桌,拿过茶几上的军帽戴上,出门前又道:“你们谁也不许再给她钱。”

这话就算不交代,柳玉绣也没打算在这事上惯着女儿,她看着宿安,叹息一声:“一百是妈妈两个月的工资,只置办订婚当天穿的衣服肯定够了,订婚宴的事不需要你操心,有我和你杨阿姨。”

宿安低着头,不吭声。

柳玉绣见状,又是连连叹气,想到团里的姑娘今天要排练《草原轻骑兵》,半个月后就要到西藏慰问当地部队,柳玉绣也顾不得宿安的小情绪,迅速喝完粥出门了。

至于吴红玉,那就更别提了。

如果可以的话,她连句话都不想跟宿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