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怜惜她,不是不害怕她受伤。只若阻不了,除了拦截她通往荆棘之地外,其实,还有一种守护方式,便是随行。前路坎坷不平,四十万漠州百姓便可为她铺路,前方有荆棘,十万漠州边军便可化为她的斧,与她共同斩棘。
此既是守护,同时也是一种底气!因为,如此豪言,如此笃定,不是谁想许便一定能许下的。
但时非晚知,苏老将军可以!
因为,他是镇威将军,将军府三代如今只剩一孤零零的孙儿延误香火,叔舅之辈全都为国为民陨落于战场。漠州乃是边城,过去除却北戎之外还曾遭过东边邻国以及大部落侵犯,老将军子孙以及他自己半生几十载全献给了这北方,献给了这大漠州。是他亲手训出了铁血漠州军,是他给了漠州百姓安居乐业。
在这远离京都的边城,皇权遥遥而不可及,人人心中所敬重仰仗,独独那“镇威”二字!
“我……”
时非晚素来面冷心静,此时却觉眼底忽涩,一时间竟已不知如何做答。不管此言是真是假,她都感觉此刻心中似投进了一艘船,从此不会再是她一人漂泊游荡,从此将会有人替她扬帆,有地为她遮避飓风骤雨。
“我……是我心窄了。”唇张张合合,万语千言想述,只她到底还是个不擅言绪之人。半晌过后,只惭愧的对着言蹊一笑,道。
是她心窄了,竟以为苏爷爷定也与京都那些迂腐的文武官员无异……
如今细细思之,龄龄乃是苏爷爷养大的,亦是个如此不顾世俗之人,还有言蹊,看待龄龄时未觉她有半分不妥。原来,不是苏爷爷不护他们而不好好教之,而是他,本就是个思想开明之辈。言歌那事,苏爷爷似在意,想来不过是因言歌贺氏在意而顺行俗事而已。
“姑娘现在有何打算?”言蹊见她忽然朝自己笑,冰雪般的容颜刹那竟柔似春江暖水,甜似娇花,与那闺中娇娇女儿分明无异,一时竟又失了片刻神。原来,她也是可以柔的……
“只要还没有人戳穿,我就还是石狗子。”时非晚答道。
这个秘密一旦公之于众,势必引起轩然大波,一定给自己带来不少麻烦。虽说早晚都会有。不过,尽量能晚点就晚点。
虽她现在露出的疑点真的已经不少了。但时非晚还是笃定:没多少人敢往这个方向猜!
不是他们笨,而是他们的思想太受这个时代所局限了!他们,基本不会往这个方向猜!甚至想都不敢想!
“好。”言蹊闻言也赞成,只却又道:“那你要回金州吗?”
“养养伤就去。”时非晚这时想起了一事,继续问道:“季将军怎会说石狗子是慧安县主的恩人?你教他这么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