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一般寂静的寝殿门口,无形的压迫感仿佛一座山, 紧紧地压在吴桃儿的脊背上。

他的头这下垂得更低了,在这初春的深夜里, 额头还沁出一层冷汗, 随着时间的推移汇成一颗颗豆大的汗珠,滴落在眼前的石板上,他都不敢擦拭,连大气也不敢喘,只静候陛下发落。

可等待的滋味最是煎熬, 尤其事关自己的生死。

面前的石板很快就被汗水沁湿了一大片。

吴桃儿的心高高挂起,都跳到了嗓子眼, 眼看就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一双瘦而匀称的赤足在寒风中跃入他的眼帘。

他呼吸一滞,感觉天地所有声音在这一刻都远离了他的耳畔, 只余陛下清浅的呼吸声在头顶盘旋,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听不出情绪的轻笑声响起, 伴着幽幽之声。

“你这个太监胆子很大啊!胆敢狐假虎威,借朕威名给沈齐两家公子下合欢散,你说……朕该怎么惩罚你呢?”

一听得这话,吴桃儿脑子嗡地一下就炸开了。

铺天盖地的恐惧席卷而来,仅存的侥幸在这一刻全部破灭,他一脑门磕在石板上,边磕嘴里边不断求饶:“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陛下往后一靠,裹在单衣下的长腿交叠,对眼前的这一幕置若罔闻:“大好的洞房之夜,都叫你这不懂事的太监给搅合了,还逼得人新婚夫……夫双双跳荷花池,你还真是该死啊……”

他苦恼地望向夜空,月光透过缓慢移动的黑云时隐时现,忽地‘啊’了一声:“就把你的人头送给齐爱卿的爱子和儿媳当贺礼好了,这大喜之日,又都是红色的,很吉利啊……”

吴桃儿的呼吸瞬间就停滞了。

下一瞬他拼命地磕头求饶,很快额头中间就破了皮,见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