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希尧难得没接话。
而是目光望向不远处,还在认真回答问题的女孩。
自嘲地笑了笑,说:“一般人确实做不到每时每刻都那么大的耐心。你说什么她都不能听明白,还总曲解你。说话说到一半,觉得自己终于把每一个字都解释清楚了,她的注意力却跑了,你什么都白说。身边有这么一个人,日复一日下去,普通人都得被逼疯。”
邵岚笑着戳戳他:“你少来,我看棉棉好着呢,哪有你说的那么傻。”
“那是我哥有一段时间,每天都坚持给她做干预,硬生生给她掰过来的。你现在看见的文棉,已经是个趋近正常人的文棉了。”
邵岚意味深长地笑笑:“哦,原来有耐心的是你哥啊。”
祝希尧的目光从文棉身上,移到她身旁维持秩序的男人,轻缓地摇头:“他其实也不是个有耐心的人。”
“我哥小时候还有个妹妹,叫贺阮,和我一样大。从小患有自闭症,6岁那年去世了。我那时候小,脑子也有问题,不知道情况。但后来听长辈们说,是那年的腊月23,小年。他们一家去超市逛年货。阮阮在超市那种人多的地方呆不住,我哥就带她去了外面的街上。”
贺怀自己那时候就是个十多岁的孩子,阮阮爱吃甜筒,他就带着阮阮去买甜筒。
结果,从甜筒制出来,到交钱,就那么一小会功夫,阮阮自己跑到了不远处的马路。
正是晚上,又是过节,难免有司机酒驾。
当时只听见拼了命的鸣笛声,接着便是刺耳的刹车声。
有人尖叫,说:“快打120,有个小孩卷车底下了!”
贺怀回头没看见妹妹,手里的甜筒都掉到了地上……
“我哥一直觉得,阮阮去世是他自己的原因。但我们都知道,自闭症的孩子原本就不太听话。那种程度的车祸,她没有躲避能力。而且,我哥自己当时也只是个孩子,哪能兼顾那么多。没人怪他,但他学了四年的素描都不学了。十一岁的时候,就每天抱着心理学的书啃。”
“爱因斯坦在12岁的时候,看得是《几何原本》,13岁读康德哲学。我哥也不遑多让。他在医学方面确实是个天才,但也有他努力的地方。我确实不如他。各个方面,都不如。”(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