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忘记,师哥上飞机前和她说过:要带上口罩,不然可能会传染到别的乘客。到了医院也不可以摘,妈妈正在生病,对病菌的抵抗力比较差,不能再让她生别的病了。
她一直到刚才进了病房,还牢牢地记着,这会转瞬就又给忘了。
小姑娘抿着嘴唇一言不发,显然很内疚。
倪绣裀在女儿额头上亲了一口,柔声安慰她:“没有关系,棉棉呼出的病菌都沾在口罩里面,外面没有病菌的。所以,妈妈不会生病。”
文棉其实听了个乱七八糟,但她听懂了前面的“没有关系”,还有后面的“妈妈不会生病”。
所以,又像只撒娇的小猫一样,扎进了妈妈的怀里。
“呜……妈妈不要放弃,棉棉画画,帮你治病。”
过了一会儿,女孩闷在口罩里的声音,从倪绣裀的胸口传出来。
“棉棉,一天画一幅,一个月画三十幅……一年三百六五幅……一幅,十万。棉棉,一年赚三千六百五十万……妈妈,看病……”
很明显,从小就生活在自闭中的小姑娘,并不太清楚癌症的治愈几率有多少。
在她的世界里,治病需要钱。有了钱,就可以治好妈妈。
倪绣裀红着眼眶,摸摸她的小耳朵:“傻宝,是要把自己培养成契诃夫吗?”(注
小姑娘依然窝在她的颈子上,却不再开口了。
她不知道契诃夫是什么,她只想治好妈妈……
文棉不说话,倪绣裀就这样抱着她。
祝晚虹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