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办公室去的路上,她遇见的同事都以“蒲医生回来啦”开始打招呼、以“啊蒲医生你是不是感冒啦”结束,差不多每个人都要问她是不是最近太累了的缘故,最后还要补充一句“最近好像在国外稍稍待久一点回国的,都要病一场……神外的老李病毒性感冒在家躺了一个周了,你打算躺多久”……她有点哭笑不得。
她觉得自己不至于躺下。
她回办公室把刚才会上研讨的内容整理进笔记,站起来去倒水时就有点头重脚轻。拿水杯的手在发颤,每咽一口都像是受刑似的难受。她叹口气,一口气把水喝光,又喝了一杯,取了一片泡腾片,丢进去, 孙瑛敲门进来。
晨来马上说我感冒了。
孙瑛离她三尺远,口罩戴得严实,但笑得有点儿幸灾乐祸的,说听同事讲你感冒了,我来看看病秧子。她手里拿着口罩和一件防护服,笑着指给晨来看,说不能不去看老太太,那你全副武装吧。你今儿晚上还能陪床吗?她说着把东西放在门边架子上。
晨来说我现在也走不动,要不在这睡会儿。
她走这两步,已经一身虚汗,全身骨节都在疼。
孙瑛过来看看她,说:“你在这儿可睡不好。要不去休息室吧。这会儿空着也没人用。”
晨来本想说在这就行,话说出口却成了:“行。”
孙瑛摸摸她的额头,说:“我看你啊,这就是累的。来回奔波,又因为老太太提心吊胆的……你一个人呆着,怕你出什么事儿。”
晨来笑。
孙瑛说:“得了,你就去睡吧。我跟她们说别吵着你。等下班时候我叫你。”
她把晨来送去休息室,呼叫器响起来,她看晨来盖好被子躺好,关了灯离开。晨来浑身发冷,裹紧被子,摸了手机给母亲发了条消息说这边有点忙,要晚点儿再过去看她,就听见门外孙瑛在轻声跟人说蒲医生在里面休息,你等会儿进去看看她……她鼻尖要有点发酸,闭上眼睛,很快就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