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正在放送肖邦的升c小调夜曲,贺笙急躁的心情并没有得到缓解。
车已经堵了二十分钟,前进了不到一百米。
这条高架桥全长13公里,往下不过2公里就是幸福广场。
一股窒息感突然涌上来,让贺笙有些喘不过气,心脏处开始隐隐作疼。
好像得到预知一般,一股前所未有的急迫感突然席卷了贺笙。
他扔下钱,打开车门,穿过无尽的车流,开始在高架桥上奔跑起来。
夏季的风拂过少年的脸,偶尔夹杂着吵闹的鸣笛声,震得贺笙有些耳鸣。
也不知道奔跑了多久,从前跑三千米也不疲倦的人,突然双腿像是灌了铅,速度越来越慢。
到了后来,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还有腿。
呼吸越发急促、急促到什么都听不见了。
风声、鸣笛声、争吵声、抱怨声。
什么都听不见了。
太阳穴针刺一般疼,心脏也像是被绞着,两股交织的疼痛感像是要从体内将他的灵魂都撕裂。
那一刻,贺笙仿佛又回到了冰冷孤寂的房间,房间里只有他和死去的父亲的尸体;回到了被母亲独自抛弃在黑暗的破房子,没有吃也没有喝;又回到了那个充斥着皮鞭与血腥的小黑屋,恐惧和仇恨将他分裂。
贺笙,1990年生人。他活了十八年,十八年里得到幸福的机会少之又少。除了儿时父母苦心经营给他看的假象,陈婷给过他的一丁点的温柔。他这辈子拥有过最多也最快乐的时光都是裴向阳给他的。
可是命运这种东西偏偏对他这样残忍,每次让他抓住一点幸福,就又亲手掐断。
到了后面,贺笙的感官几近麻木,什么都听不见看不见。
只能感觉凌厉的风,从他的脸颊划过。
他却更加拼了命地奔跑起来,像是在和命运做着绝望的搏斗。
那一瞬,贺笙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在疯狂叫嚣,他要见裴向阳。
他有那么的计划没有与裴向阳一起实施,有那么多的爱意没有向他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