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如琢的父皇刚登基时尚令人满意,但他从小没学着怎么做皇帝,倒是把如何做一个靠朝廷养活的闲散藩王学得炉火纯青,几年后便厌倦了治国理政的日子,只愿躲在后宫玩乐。

因阉党之祸而元气大伤的朝廷愈发混乱不堪,去年淮西与淮东布政使司大旱,秦州流匪率先作乱,随后各州流匪四起。

朝廷任上护军许自慎为江北总督,前去平乱,然而国库亏空,江北军去年冬天的粮饷都没领到。

今年二月,许自慎在不知道第几次上疏无果后,反了。

各地卫所军连流匪都对付不了,更对付不了当世名将许自慎,不消一月,江北全线溃败,许自慎挥师北上,攻破冀南,踏入冀北,兵临都城。

而放眼天下,江南、蜀中、岭南不是藩王自立便是流寇称王,已然呈群雄割据之势,大虞除了北方边塞,没有一处还是属于他这个皇帝的。

朝廷没钱没兵,内里几近腐烂成空,重活一世,谢如琢能选择的也只有北迁逃命,积聚实力再南下复国。

八九月之交的夜晚,风已清凉,荒野上车马相连,有幸能跟着官员们北上的家眷还不大清楚这场逃亡意味着什么,只是无意识地喧闹抹泪,与当家人的呵斥声混在一起,吵得人头疼欲裂。

皇家的颜面不能丢,谢如琢依然有幸坐在他父皇生前最爱的镶金坠玉的大马车上,孙秉德派人送来给大行皇帝拟定庙号的奏本。

史官给了大行皇帝一个有功有过的评说,想定庙号为宣宗,孙秉德丝毫不留情面地驳了提议,改庙号为惠宗,意为治国无方,以至于江山残破。

谢如琢无声笑了笑,提朱笔批了孙秉德的提议。

前世孙秉德和几个文官到了新都乐州还因为庙号的事大吵一架,这一世谢如琢不欲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