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时臣接回本家时已有十六岁,府中人对他是真心还是假意,他有自己的一套评判标准。
父亲裴国公不喜他的出身,虽心知裴家日后要靠他撑腰,却也不愿赏他个笑脸。
裴时臣一点都不伤心,左右‘父亲’两字对他而言无足轻重,他甘愿回裴家,不过是想宽已逝亲娘的心罢了。
亲娘出身卑贱,幼时他总是能看到府中人唾弃嘲讽亲娘,那时候他就暗暗发誓日后定要荣耀归家,好叫这帮人悔恨。
他原想着苦读走科举之路,孰料,国公府的人率先找上来了门,还摆着一副好脸色求他。
十六岁之前,国公府的人待他弃如敝履,如今国公府后继无人倒想起他了,裴时臣冷笑一声,反正他脸皮厚,乐的见这帮人恭维他,喊他世子爷。
从前不待见他,如今却卑躬屈膝的巴不得他冲他们展颜笑一笑,这种人上人的滋味果真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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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嘉瑶主仆二人奚落完一众长舌的下人后,转眼就消失在雨幕中,玉莲几个丫鬟小厮受了主子嘲讽也不敢再开口,很快就散开做事去了。
这时,久立在垂花门后的裴时臣背着手走上回廊。
身后跟着从小照顾他的心腹小厮路文,路文高高撑着雨伞,嘀咕道:“世子爷,不是小的多嘴,国公府也忒没权贵门风,满京城谁家奴才敢背议主子?”
时下初春骤雨冷的紧,裴时臣却只穿了一件青松圆领锦袍,斜风吹来飘逸如仙,男子脊背挺直,玛瑙玉冠竖起的黑发直垂腰间,如绸缎般顺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