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作为一位极不称职的父亲,他还想为自己的儿子最后做一件事儿。
罪臣之子即便是功臣,身世也定然会遭人诟病,一向高高在上的迟家如今又是朝堂之争的赢家,是否会对瞧不上岑故做自己女婿,让这两人又重蹈自己的覆辙呢?所以他临时做了决定,假意用鸩毒将自己的儿子毒杀,一来父子反目,彻底划清界限,日后也不会再牵连;二来,让迟椿经历一番撕心裂肺的痛苦,也不失为一桩好事,如此一来才知情之可贵。
毒药虽不至死,但也暂时让岑故双目失明,双腿失去行走能力,武功尽失,但好在还活着。
岑松最后看了一眼尚在昏迷中的岑故,便命人将他送到邳州交由严晁照料,临行前,岑松最后深深望着岑故,或许是今生最后一面了。
不过他没想到,在死前,余婉来见了他一面。
“所以岑松,你现在大仇得报了吗?”
其实事到如今,岑松自己也不知道,早在很久之前他就已经迷失在仇恨的漩涡中,不知道这仇到底是为谁而报,为奈结衣?岑逢?抑或是……陆篱?
余婉说得对,一切阴差阳错都只因陆篱向先皇密言而起,如果只是为奈结衣报仇,早在陆篱去世的时候,他就已经大仇得报了。原来之所以恨皇室,恨陆家,恨参与过杀害奈结衣的人,竟还有另一层连岑松自己都不敢承认的心思。
这一桩桩一件件,如同在他和陆篱之间筑起的高墙,让他们俩只能隔墙相望,谁也无法向前一步,而奈结衣的死便是一座高山,让他们俩人望而却步,终其一身无法跨越。
鸩毒下肚,如烈火灼烧般的剧痛自腹部蔓延,拉扯着五脏六腑,让滚滚鲜血在体内逆行。黑血抑制不住的从口中涌出,岑松想笑,却再也没有力气扯动嘴角,缓缓合上眼眸。
他在想又不敢想的人,还会不会在等他。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