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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直入主题,但他的表达,还是委婉又得体。

齐书痕身经百战,怎么会听不懂这问题背后的深意,他是在问,林洛希选择这个专业,会有怎样的前景。

梁时遇这个人,齐书痕之前对他就有所耳闻,在杂志上看过有关他的采访。

你了解了他的经历,就不难理解,他为什么会对自己的学生这么上心。

因为,梁时遇的人生就是绝对的逆袭剧本,从偏僻穷壤的山区走到今天的京大教授,他之所以能完成这样的蜕变,都是因为,他一路上遇到了太多好老师,这些老师是他的灯塔,为他指点迷津,指引着他往前走。

所以,当他坐在了老师这个位置上,他自然也想回馈,对自己的学生尽心尽力。

回答梁时遇的问题之前,齐书痕先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然后才以不急不缓的速度,娓娓道来着:“拍纪录片时,有个男孩刚手术完就跑了出来,后来意外再次受伤,他的母亲想要责怪他的不懂事,却又不忍心责怪。林洛希目睹了这一切,写下的文字是:母亲这个身份,究竟有多温柔,才让她连质问,用的都是第三人称。”

“有一个工人受伤,林洛希跟拍他一路,最后送了他一个‘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祝福,当时,她写下的文字是:很质朴的一个祝福,可命运的咽喉,也同样质朴,质朴得,扎根在,生活深处。”

“去乡下义诊,看到玩过家家的小孩子,她写下的文字是:温柔是会流淌的,就像过家家这样的游戏,看似是朋友之间的嬉戏玩闹,可往本质里一探,里面同时也裹藏着,这些孩童对缺席亲情的自我疗愈。”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例子可说,”齐书痕看着梁时遇,“你问我为什么收她做学生,原因很简单,因为上述文字,教不出来。”

“听人责备,注意到人称的改变;将命运的咽喉,形容成质朴;从儿童嬉戏,看出温柔流淌,这些东西,教不出来。”

“我当老师这么多年,总结出了一个规律。”

梁时遇抬眼,问:“什么?”

齐书痕说:“理论专业的人才,可以培养;但创作方面的人才,难以培养,就像电影学院,每年都有博士生完成论文毕业,但电影院可不是每年都有好剧本,好论文可以教学,但好剧本无法教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