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棠几乎是能下床了就跑过去看温霁云。

他从未见过温霁云这样脆弱的时候。他的脸色就像阳光下随时要消融的积雪,唇像是褪了色的干花,轻轻一揉就要碎了。

阮棠很害怕,吃不下也睡不着,就守在温霁云身边睡,整整过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里,鲜卑依旧不断骚扰,阮棠只能两头忙碌。鲜卑虽然失了友军,燕国皇帝也受了伤挫了锐气,加上粮草供给出了问题,只好节衣缩食,两边互相都没讨到便宜,和之前一样又僵持住了。

阮棠忙得脚不沾地,可他不想让别人碰到温霁云,喂汤喂药都要自己亲自来。

大半个月过去,温霁云才在一个寻常的傍晚醒来。

阮棠还记得那一晚晚霞很灿烂,他掀开营帐的帘子,把温霁云扶到怀里,对他念叨说:“今晚的晚霞很美呢,你看。那里是不是一只鸟的样子,那里还有一只红色的熊。”

忽然,阮棠的耳边听到一声熟悉又温柔的嗓音:“还有一只猫。”

阮棠瞪大了眼睛,转头去看时,躺在他怀里的人竟然睁开了眼睛,对他微微一笑。

阮棠憋了大半个月的害怕和委屈,看到温霁云睁开眼睛那一刻忽然就忍不住了,趴在他身上嘤嘤呜呜地大哭起来,眼泪沾了温霁云一身。

这些日子他没依没靠,所有人都靠着他。他要管前线的战争,要照顾温霁云,还要做别人的心灵寄托。他好像懂了温霁云这些年到底有多累,他才坚持这几个月,已经觉得崩溃受不了了。

除了温霁云,他没有人可以依靠,也没有地方可以发泄。

可是温霁云,这么多年又能依靠谁,和谁发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