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晏又将方才放下的书卷合上,沉思片刻,便朝裴明嘉招招手。
裴明嘉正胡思乱想着,一时想刚刚去南儿那里看到的尸体,一时想尸体去了哪儿,一时又想谁那么恨李晏,一时更后怕万一自己当时吃了芙蓉肉怎么办,想得是心惊胆战。
见李晏叫她,她也便脚步虚浮地挪了过去。
李晏叹了口气,这会儿倒没看她,只低头看着手上几封未署名的信,
“明嘉,你想不想走?”
“走?”裴明嘉的思绪还未彻底回来,还以为李晏是说让她回别院去,很是茫然地看看他。
“这些都是这段时日,安远伯给你送来的信,”李晏道,“只是都被我拦下了。”
裴明嘉这才回过神。
又是陆九茂这个狗东西!
她也顾不得什么,三两步冲到李晏面前,劈手夺过那几封信,厚厚的,足有六七封,每封里的信纸也不少。
裴明嘉根本就不想看,她夺来便想撕碎,奈何这一叠太多,她力气又小,葱管似的手指怎么都撕不动,又不耐烦在李晏面前一封封一张张去撕,最后竟扔在脚底踩了几脚。
“你以为我要跟他?”
李晏拦了拦她,倒也不在意地上那些信,只对她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今日一并同你说了——若你真要跟他,他也实在不是良人,我信你不是个糊涂人。”
她说得不缓不急,就像是一位良师益友,裴明嘉被陆九茂气得好似灼灼在烧一般的心,顿时像涌过了一股清泉,潺潺细流却绵绵不绝。
不知怎的,裴明嘉鼻子一酸,眼眶一热,硬是眨了几下眼,逼退这无端端的泪意,她想问李晏为什么忽然要她走,可又问不出口。
她是一直想走的,不是吗?
“圣上不日便要派我去儋州府,那里地处偏远,我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李晏道,“你若要走,我这便放你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