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明嘉等了片刻,便亲自伸手试了试碗边的热度,已然凉了下来。
“姑娘不再等等?真的要喝?等再凉一些?”竹雨忙道。
在竹雨的观念里,裴明嘉此举令人匪夷所思,且傻得不能再傻。
本来就已经是个没名没分的外室了,如今这么快有了身子,当然是要好好生下来的,日后或是回广平侯府做个妾侍,若是不成也有个孩子傍身。
眼看着裴明嘉端起那碗药,竹雨又说:“姑娘何必赌气想不开,养下来才是好事,这是往后的依靠。”
裴明嘉拿着碗的手一抖,有几滴汤药溅出来。
“竹雨,这可不是好事,”她轻轻道,眸子终究还是蒙上了一层水雾,雾蒙蒙像是江南早春时节的湖面一般,“这个孩子我是要不了,也不敢要的,还是趁它还小对大家都好,过去了就当没有这回事罢。”
药碗里的汤勺“叮”一声敲击了碗沿,未等竹雨反应过来,裴明嘉已经直接就这碗喝了起来。
纤细的脖颈微微扬起,仿佛最嫩的柳条,一掐就能折断。
裴明嘉把药喝得一滴都不剩,放在以前她是最爱生病也最不爱喝药的,哪回不是母亲和仆婢们千求万哄才肯喝几口。
裴明嘉放下碗躺下,竹雨也不再出去,而是坐在旁边陪着,等着药效发作。
还未真正开始痛起来,裴明嘉就先已出了一身冷汗,湿哒哒很不好受。
竹雨正打了热水替裴明嘉擦脸,却忽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
裴明嘉警觉,感觉给竹雨使了个眼色,谁想竹雨还未出声询问,便听阿碧道:“姑娘,丁姑娘来了,她听说姑娘病了便要进来看看。”
裴明嘉一惊,屏息片刻,额上不由地又冒出更多细汗。
月明阁是几乎没人来的,丁蝉周氏从来就没来过,所要防着的不过就是阿碧等几个丫鬟不要发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