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亲眼看到我爹杀了皇上吗?”
冰冷的女声在门口响起,夏毓良转头看到靳辰,靳辰眼底的寒意让他心中一惊,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靳家要造反,长公主殿下一定要为皇上报仇啊!”夏毓良的生母舒贵妃声泪俱下地说。
“我爹呢?”靳辰冷声问。安平王妃一直握着夏皇的手神色悲恸地站在床前,根本没有理会舒贵妃和夏毓良母子的话。
“靳放谋反,已经被关押了,择日问斩!”夏毓良镇定了下来,面色冷然地说。
靳辰给靳扬打了个眼色,靳扬转身出去了。曾经靳扬成亲之前也做过御前侍卫,对宫中很熟悉,而且宫中的禁军大部分都出自靳家军,只要靳放还在宫中,靳扬很快就能找到他。
看到靳扬突然离开,夏毓良猛然站了起来,看着安平王说:“安平王这是要包庇靳家吗?”
“听说皇上把皇位传给了八皇子?”靳辰看着夏毓良冷声说,“诏书呢?怕不是伪造的吧?”
“你胡说!”夏毓良急切地反驳,然后从袖中拿出了一个明黄色的卷轴,“传位诏书在此!我就是名正言顺的新皇!”
夏毓良只感觉眼前闪过一道残影,他手中的诏书已经到了靳辰的手中。他神色一惊,然后直接怒了:“墨王妃这么无法无天,朕一定要让靳家满门为父皇陪葬!”说话间,夏毓良的自称已经变成了朕。
靳辰打开传位诏书看了一眼,不知真假,然后在夏毓良震惊的目光中,靳辰手腕一翻,一把匕首握在了手中,寒光四射,而所谓的传位诏书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已经碎成了粉末,是真的粉末,就算想拼起来也是不可能了……
夏毓良双目赤红地看着靳辰:“反了!你这是找死!来人啊!”
“谁敢动?”齐皓诚站在靳辰身后,冷冷地看了一眼御书房周围的大内侍卫,原本要过来的侍卫这会儿都停下了脚步。
“安平王府是要跟靳家一起造反吗?不!我看你们是一早就串通好的!”夏毓良一脸愤恨地说,“可怜父皇一直那么信任你们!”
一直沉默不语的安平王终于开口了,他目光冷然地看着夏毓良说:“八皇子,皇上是写了传位诏书,但并没有交给你。”
夏毓良神色一惊,眼眸闪烁,但依旧不肯松口:“父皇的诏书的确没有交给我,父皇放在御书房里面了!”
“你的意思是,你父皇死了,你第一时间去找到了他藏起来的传位诏书,正好还是传给你的?怎么就这么巧呢?”靳辰冷笑。夏毓良的话漏洞百出,他刚刚拿出来的传位诏书根本就是假的,而夏皇的死跟他绝对脱不了干系。
“你们休要……”夏毓良对着安平王和靳辰怒目而视,只是刚一开口,他的眼角突然溢出了一丝暗红色的血,他猛然瞪大眼睛,七窍流血,瞬间毙命,死状可怖。
看到倒在地上已经断气的夏毓良,舒贵妃尖叫了一声,直接晕了过去,而后不久嘴角也溢出了一丝黑血,显然早已中了毒。
安平王妃放开夏皇的手,转身,神色冷漠地看着地上的夏毓良和舒贵妃:“皇兄的死一定跟他们有关。”安平王妃再悲痛,也不会认为是靳放杀了夏皇,因为靳放根本没有理由这样做。事实上,靳家想要造反,只要谋划得当,是完全可以办得到的。靳放不可能在一个人进宫面圣,而一家老小都在家里等着他回去的时候做出对夏皇下毒这种事,这实在是太荒谬了!
齐皓诚看向了安平王:“父王,你说皇舅舅已经写了传位诏书?你是不是知道诏书在哪里?现在应该拿出来了。”夏皇已死,不可复生,而很可能是罪魁祸首的夏毓良和舒贵妃都死了,如今还有三位皇子,不管夏皇把皇位传给了谁,只要真正的传位诏书拿出来,谁都不会有任何异议,夏国皇室也不会有什么动荡。
安平王看着齐皓诚微微叹了一口气说:“等你岳父过来再说吧。”
原本一直沉默的七皇子夏毓信,听到安平王的话,眼底闪过一道莫名的光芒。他觉得真正的传位诏书上面写着的一定是他的名字,他刚刚一直没有开口是很明智的,因为多说容易犯错。夏毓良那个蠢货,想害了夏皇自己上位,却脑子进水地选择了靳放当冤大头,靳家哪里是这么容易撼动的?夏毓良或许还想着安平王夫妇一定会跟他站在一起对付靳家,可谁不知道安平王府跟靳将军府的关系,那俨然就是一家人了。
夏毓信思前想后,他如今是唯一的成年皇子,而且靳放是他的亲舅舅,于情于理,他都会是夏国新皇的不二人选。而他接下来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需要说,只需要等着安平王和靳放宣读诏书,然后顺理成章地登上那个梦寐以求的位置即可。想到这里,夏毓信心中一阵激动。
靳扬在冷宫里面找到了被关押起来的靳放,靳放被打晕了,人事不省地躺在那里。而看守靳放的几个侍卫看到靳扬出现,根本就没反抗,默默地让开,让靳扬把靳放带走了。事实上对宫里的人来说,皇上已经死了,接下来谁会成为新皇还是个未知数,而他们心底根本就不相信靳家会谋反,也不认为靳家会因此倒下,所以在这个时候,谁都不愿意冒头当什么正义之士,因为结果必然是惹祸上身。
皇宫里面并没有因为夏皇的死生出任何乱子,甚至比以往都要更平静,平静得有些诡异。安平王已经让齐皓诚去舒贵妃和夏毓良的宫殿调查了,要把他们身边伺候的人都抓起来审问。
靳扬带着靳放找到靳辰的时候,靳辰给靳放把了脉,眼神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小五,怎么样?”靳扬问靳辰。
“没事。”靳辰垂眸掩去眼底的一道暗光,拿出随身携带的金针,给靳放扎了几针,没过多久,靳放就睁开了眼睛,醒了过来。
“老爹,你没死。”靳辰看着靳放说。
靳放扶额,他当然知道自己没死,他家这个丫头真的是,就不能有点温情吗?
靳放感觉头还有些疼,他被靳扬扶着坐了起来,突然神色有些紧张地问:“皇上呢?皇上怎么样了?”靳放是被人偷袭的,而偷袭他的人武功极高,他被打了一掌,就晕了过去,当时夏皇还安然无恙,后来发生什么事他根本就不知道。
“皇上驾崩了。”靳辰神色平静地说。只要靳放没事就好,至于这到底是谁在搞鬼,她心中已经有了一些猜测了,因为靳放中的那一掌,带着很明显的正阳门内功的刚烈之风。正阳门,活着并且在这边的人,总共也就没几个……
靳辰一开始就觉得,没落的舒家根本不敢有谋反之心,舒贵妃也一向胆小怕事,而夏毓良就算有野心,实力却是个渣渣,脑子也很一般,这也是为何夏皇根本没有要立夏毓良为太子的原因。而夏皇是突然横死的,他就算提前写了传位诏书,也不可能交给夏毓良,传位诏书上面还正好是夏毓良的名字,这么漏洞百出的一出戏,简直是在嘲笑靳辰他们的智商。
所以夏毓良和舒贵妃极有可能是被人蛊惑利用的,而幕后之人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夏毓良活着,而是用了延迟发作的剧毒,让夏毓良什么都说不出来就毙命了。
刚刚靳辰查看过夏皇的尸体,夏皇中的并不是什么奇毒,只是江湖上常见的一种剧毒,可致人瞬间毙命。而靳放在夏皇中毒之前就被高手偷袭打晕,之后夏皇才被下毒害死,夏毓良武功不济根本就做不到这一点。
“靳兄,皇上十天前才密诏我们谈了传位之事,没想到这么快就……”安平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十天之前,夏皇不知为何突然召见了安平王和靳放,还有朝中的另外两位元老,让他们亲眼看到了传位诏书,然后把传位诏书交给了靳放来保管,此时传位诏书就在靳家的祠堂里面放着,夏毓良却搞了一出莫名其妙的假诏之戏。早已经知道夏皇要传位给谁的安平王夫妇,怎么可能会相信?
听闻夏皇已死,靳放眼底闪过一丝痛色,站起来说:“我这就出宫去取诏书,明日早朝宣读!”
靳辰表示不管夏皇是未卜先知还是为了以防万一,如今既然有了真正的传位诏书,那就很好办了。按照诏书上面来办事即可,夏国乱不了。而她接下来会查清楚到底是谁在暗中搞鬼,最好不是她想的那个人,否则他们下次再见,真的要你死我活了……
靳扬留在了宫中,暂代禁军统领一职,以防出现什么乱子。安平王一家也都没走,安平王妃坐在夏皇床前不住地流泪,齐皓诚微微叹了一口气,有些好奇地问安平王:“父王,皇舅舅把皇位传给谁了?是夏毓信吗?”如今剩下的三位皇子,有两位不仅出身低年纪小,而且还傻乎乎的,相比较之下,也就只有夏毓信的可能性最大了。虽然夏毓信这个人自负骄横还很冲动,但无奈夏皇那些出色的儿子这会儿都不在了,齐皓诚想了想夏毓信当皇帝的情景,莫名感觉有些不爽。
安平王眼神复杂地看了齐皓诚一眼说:“你明日一早随为父去上朝,到时候就知道了。”
“都这个时候了还卖关子?”齐皓诚撇嘴,“算了算了,我不想知道了!父王你照顾好母妃,我先出宫了,晚秋和孩子都还在靳家呢。”
“你去吧,记得明日一早去上朝。”安平王微微点头说。
“知道了。”齐皓诚话落,人已经消失在夜色之中了。他之前带人去舒贵妃的宫殿,发现那里的宫女太监都已经死了,而夏毓良的人也都中毒死了。齐皓诚知道,搞鬼的另有其人,夏毓良和舒贵妃不过是当了靶子而已,被利用完就被灭口了。只是幕后之人的目的是什么,齐皓诚不确定,但他总觉得靳辰似乎看出了什么端倪,明天问问好了。
靳辰陪着靳放回到靳将军府之后,两人就分开了,因为靳放要去取传位诏书,然后再进宫去。而靳辰在快要回到星辰阁的时候,才想起来她忘了问靳放夏皇的传位诏书上面写的到底是谁。靳辰自己想了想,除了夏毓信之外也想不到别人了。想到夏毓信,靳辰直觉他不可能是一个好皇帝。不过安平王和靳放肯定都会按照夏皇的旨意来办事,他们这么忠心,做不出谋权篡位的事情来。
夜已经深了,靳家没能团聚的家宴早已经散了,星辰阁里还亮着灯,窗户也开着。靳辰在楼下飞身而起,直接从窗户飞进了二楼,还没落地就被躺在窗边看书的墨青伸手抱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