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晚秋看看时间快到正午了,就打算亲自过去叫他们出来吃饭,她还有点事情想要问魏琰。
靳晚秋刚进暖房,就看到宋舒一脚把魏琰给踹倒了,然后魏琰砸坏了宋老国公最宝贝的一盆花……
“这是怎么了?”靳晚秋脚步匆匆地走过来,怎么感觉魏琰和宋舒要打起来了?
宋舒瞪着魏琰,想说什么还是忍了,摇摇头对靳晚秋说:“没事,我们切磋武功呢。”
魏琰从地上爬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土,微微一笑说:“没错,我们在友好切磋。”
在靳晚秋去抱宋安翊的时候,宋舒对着魏琰挥舞了一下拳头。她刚刚之所以踹魏琰,是因为再一次的五局三胜之后,魏琰又赢了,而他提出的条件是,让宋舒给他捏捏肩膀。
宋舒当即就怒了,直接一脚朝着魏琰踹了过去,没想到正好被靳晚秋给看到了。宋舒可不敢跟靳晚秋说她跟魏琰下棋打赌的事情,所以就只能暂时作罢了,先记着这笔账,下次一起算。
“逍遥王,有齐世子的消息吗?”看到宋舒带着两个孩子走在前面,靳晚秋开口问魏琰。
魏琰摇头:“没有,他这次去紫阳城要做的事情很危险,能不能回来还是两说。”
靳晚秋心中微沉,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她也搞不懂自己是因为担心齐皓诚完不成鬼医提出的条件,鬼医不能给宋安翊医治,还是担心齐皓诚的安危。似乎都有,似乎更多的,是后者……
“对了,有一样东西,齐皓诚托我转交给你。”魏琰说着拿出一块玉佩递给了靳晚秋。
看到玉佩上面雕刻精美的自己的名字,靳晚秋神色微怔,下意识地伸手接了过来。
魏琰已经走远了,靳晚秋还神色怔然地站在原地,手中的玉佩上已经有了她的温度。她突然想起多年前,她的荷包中突然多了一块玉佩,因为那块来历不明的玉佩,她被靳夫人罚跪祠堂三天三夜,后来生了一场大病,所以印象极为深刻。
靳晚秋还记得,靳夫人疾言厉色地质问她那块玉佩是从哪里来的,她只说不知道。但她心里其实是知道的,她知道那块玉佩一定是那个总是喜欢逗她,永远都在笑的少年放进她荷包里的,可是她不敢说……
她也记得,她因为那块玉佩被罚跪之后,生了一场大病,有一天深夜,她半梦半醒之间,感觉有人抓着她的手在说“晚秋,对不起”。靳晚秋听出了那个声音是谁,可她没敢睁开眼睛去看……
曾经以为错误的,应该被忘记的事情,最近在靳晚秋的脑海中却越发清晰起来。这几天靳晚秋半夜经常被噩梦惊醒,梦里都是齐皓诚浑身是血的模样……
齐皓诚离开千叶城之后,靳晚秋过得很不好,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总是想起齐皓诚,想起从小到大齐皓诚始终未变的灿烂笑容,想起她成亲之后,齐皓诚每次见到她,小心翼翼却带着复杂情感的眼神,那是靳晚秋刻意在逃避忽略的东西,事实上,不知不觉地,都已经刻在了她的心底。
刚刚魏琰对靳晚秋说,齐皓诚此行很危险,不一定能够活着回来。那一刻,靳晚秋感觉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都停止了。她思绪很乱,她一向的冷静理智都不见了,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如果齐皓诚真的回不来,她该怎么办?
“大少夫人!”靳晚秋的丫鬟跟着宋安翊一起走了,走出好远才发现靳晚秋不见了,就回来找,结果发现靳晚秋自己一个人站在暖房里,不知为何泪流满面……
“大少夫人,你这是怎么了?”靳晚秋的丫鬟关切地问。
靳晚秋回神,才惊觉自己刚刚竟然失神了那么久。她拿帕子擦了一下脸说:“我没事,只是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
“大少夫人别伤心了,小少爷还在等你过去呢。”丫鬟以为靳晚秋是想起宋天临了。
靳晚秋稍微收拾了一下,从暖房里出来的时候,神色已经不见任何异样了。
魏琰留在宋国公府吃了午饭之后就走了,把离夜也带走了,还承诺过两天再带离夜过来找宋安翊玩儿。靳晚秋时不时的失神魏琰并没有忽略,只是他对靳晚秋说的话也没有夸大其词,齐皓诚去的可是天下第一大派紫阳门,他要对付的是天下高手排行榜首位的燕齐。就算齐皓诚能够成功找到燕齐把紫阳心法藏在哪里了,想要得手也很困难,因为那绝对是一个危险至极的地方。
魏琰其实提醒过齐皓诚这趟任务的危险性,只是天不怕地不怕,只怕靳晚秋过得不幸福的齐皓诚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算算时间,如果齐皓诚顺利得手的话,这几天就该回来了,可是一直关注着紫阳城的魏琰,迄今为止还没有收到任何关于齐皓诚的消息。
这天宋老国公府回府之后没多久,下人禀报说有一个老者上门拜访,自称是他的故友。听到来人姓关,宋老国公赶紧让下人把人给请了进来。
“宋兄。”关无涯见到宋老国公,微微一笑叫了一声。
宋老国公愣了一下,看着关无涯说:“关老弟,你的伤还没好吗?”宋老国公年纪比关无涯大,但是如今关无涯看起来比他还要苍老一些。
关无涯微微点头,让身旁的关妍之叫人。
关妍之乖巧地对宋老国公行礼:“拜见宋爷爷。”
“好!好!”宋老国公笑着招呼关无涯和关妍之坐,让下人上茶。
“不知关老弟来千叶城所为何事?”宋老国公看着关无涯问。他跟关无涯是二十多年前认识的,当时关无涯救了他一命,两人一见如故,就以兄弟相称。只是他们一个身在朝堂,一个身在江湖,之后并没有很多来往。宋老国公知道十多年前关无涯的身体受到了重创,也派人前去探望过,两人倒是好多年没有见过了。宋老国公当然不认为关无涯这么大老远是专程过来看他的。
“听说鬼医向谦在千叶城,所以过来求医。”关无涯笑容有些疲惫地说,“只是鬼医提出的条件我无法完成,就只能作罢了。来了千叶城,自然要上门来拜访一下宋兄。”
“什么拜访不拜访的?”宋老国公看着关无涯说,“你们既然来了,就在府里多住几日吧,咱们多年未见,正好叙叙旧。我的小孙女跟妍之年纪相仿,她们年轻人也能玩儿到一块儿去。”
关无涯本来是打算过来见见宋老国公,明日就离开了,可是宋老国公执意要留他们住下来,关妍之也很想在千叶城多玩几天,最后祖孙俩就在宋国公府住了下来。
“宋兄,听说你也一直都在找鬼医向谦,如今他就在千叶城,你们可曾去找过他?”关无涯问宋老国公。他今天已经见过宋家其他人了,包括身体不好的宋安翊。
宋老国公神色有些不自然地说:“去过了,不过……唉!”不是宋老国公去的,他其实也不知道齐皓诚到底答应了向谦什么条件。这些天齐皓诚离开,宋老国公心中也越来越矛盾。既希望齐皓诚好好回来,鬼医向谦能答应给宋安翊医治,又不知道齐皓诚如果真的帮忙把宋安翊治好之后,会不会挟恩提出让靳晚秋嫁给他……
关无涯倒是不知道事情有这么复杂,以为宋家也是被鬼医向谦提出的条件给难住了,颇有同感地说:“以前只是听说想要求鬼医出手医治很困难,亲身经历了才知道,比想象中的还要困难很多。”
宋老国公眼眸微闪,有些好奇地问:“不知鬼医向关老弟提出了什么条件?”
关无涯倒是爽快地说了:“鬼医要求我挑战如今的天下高手排行榜第四南宫柔,并且把南宫柔打败。”
“如果关老弟没病的话自然没问题,但是如今这可不好办到。”宋老国公很客观地说。关无涯的病可不轻,看他的脸色就能看出来。再高的武功,被一身伤病拖累着,也发挥不出多少了。而宋老国公前些天可是亲眼目睹了南宫柔的厉害,那样年轻的高手,可不是如今的关无涯能够对付的。
“是啊。”关无涯微微点头,“我如今的武功,只能发挥出两成,别说挑战南宫柔了,就是高手排行榜榜尾,我也不是对手。”
“难道不能跟鬼医商量一下,他先为你医治,你再完成他提出的条件吗?这样就绝对没有问题了。”宋老国公说。他看到曾经意气风发的关无涯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心中也十分不忍。
关无涯无奈地摇头:“鬼医的规矩摆在那里,从来没有过例外。”
宋老国公又想到了齐皓诚。鬼医对关无涯提出的,明显是如今的关无涯不可能完成的条件。他对齐皓诚提出的条件,想来也绝对不容易办到吧……
“那关老弟就多住些时日,再想想办法吧!”宋老国公微微叹了一口气,对关无涯说。
“也好,那就叨扰了。”关无涯说。
正月十八是三皇子夏毓轩和靳萱成亲的日子。聘礼已经在前几日送到了靳将军府,靳家也把嫁妆都准备好了,府里各处张灯结彩,显得十分喜庆。
自从那晚闹过之后,靳放提了一句分家,靳家二房的人再也不敢闹了。而事实上也没什么好闹的,因为不管是平时的生活,还是靳萱的亲事,大房这边真的没有亏待过二房的人。
靳夫人和靳月都被靳放给禁足了,没有靳放的允许不能出她们自己的院子。靳宛如小小年纪帮姚芊芊管家,倒是做得有板有眼,很有章法。
靳萱这天顺顺利利地从靳将军府嫁出去了,靳二夫人看着靳松背着靳萱离开,已经哭成了泪人儿。
而三皇子夏毓轩似乎对这桩亲事很满意,高高兴兴地把靳萱给娶走了。很多人羡慕靳萱嫁得如意郎君,可是这门表面风光的亲事,暗地里又有多少见不得人的隐秘,恐怕没有几个人知道。
因为靳将军府这天办喜事,靳辰就没有去向谦那里。宋国公府跟靳家是姻亲关系,所以宋家人都来了靳家这边做客,宋舒还带着一个新认识的小姐妹。巧了,靳辰也见过。
“靳辰,这是关妍之,我爷爷老友的孙女。”宋舒拉着关妍之来星辰阁找靳辰,一见到靳辰就介绍到。
“你好。”靳辰对关妍之微笑点头。
“你果然长得好美啊!”关妍之看着靳辰赞了一句。江湖上有很多关于靳家五小姐的传言,天命煞女和天下第一美女,如今都是贴在靳辰身上的标签。
“妍之刚来千叶城没多久,我准备带她好好玩玩儿,靳辰你要不要一起啊?”宋舒笑着问靳辰。
“我最近有点忙,你们好好玩儿吧。”靳辰微微摇头拒绝了。她倒也不是每天都必须去向谦那里,只是墨青最近一直都跟她在一起,一旦有别人出现,墨青就得躲起来,如果她跟宋舒出去玩儿,墨青肯定不乐意,况且千叶城里好玩的地方靳辰都已经去过了。
“那好吧。”宋舒微微点头,“月底我二哥成亲,你可一定要来。”
“当然。”靳辰唇角微勾。
没过多久,宋舒就拉着关妍之走了,两人亲亲密密的样子,明显十分合得来。
是夜,宋国公府。
靳晚秋好不容易把宋安翊给哄睡了,只感觉身心俱疲。她拔下发间插着的木簪,准备洗洗去睡觉。木簪放在桌上,靳晚秋看着上面刻着的她的名字,微微愣了一下,从荷包中拿出一块玉佩,跟木簪放在一起对比了一下,神色微微有些怔然。
木簪上面的字体,跟那块玉佩上面的几乎完全一模一样。这根木簪是靳辰送给靳晚秋的生辰礼物,当时靳辰说是找人定做的,靳晚秋也没多想。可是这会儿她在想,这根木簪不会也是出自齐皓诚之手吧?齐皓诚跟靳辰一向关系好,而靳辰也不止一次劝靳晚秋再嫁……
靳晚秋披着长长的头发坐在那里,看着面前放着的玉佩和木簪,看了很久很久。
“晚秋,你是在睹物思人吗?”
并不陌生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靳晚秋神色一震,转头就看到齐皓诚站在那里对着她笑。
靳晚秋直接愣在了那里:“你回来了?”她心中突然涌出了一丝喜悦,齐皓诚没事,齐皓诚活着回来了!
“是啊,我回来了,我还活着,看到你真好。”齐皓诚看着靳晚秋微微一笑,然后身子一晃,直接晕了过去。
靳晚秋神色大变,上前扶住了齐皓诚,把他放在了软榻上面,这才发现齐皓诚浑身都是血,脸色苍白得吓人。
靳晚秋有些六神无主,这里是她的房间,宋安翊在床上熟睡,过一会儿下人会送热水进来,如果被人发现齐皓诚深更半夜躺在她的房间里,事情就无法收拾了。
而如今最关键的是,怎么让齐皓诚好起来。靳晚秋没有脱了齐皓诚的衣服去看,也知道齐皓诚这样明显是受了重伤失血过多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