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边野早已没有了平日的沉稳和精致,昂贵的定制西装被扯得开了缝,熨帖的白衬衫不成形状地皱成一团,原本一丝不苟的发型凌乱地搭在前额上,下巴上突兀地挂着一条鲜红的血痕,原本明亮的丹凤眼中充满了颓唐和茫然。
周雪葵的心脏倏地一缩,隐隐地泛起一丝心疼。
她知道,这些对他们来说司空见惯的场景,但对很多人来说都只是在报纸和电视屏幕上看到的新闻。
骤然之间,新闻上才会出现的医闹降临身边,自己还是被闹的那一方,很多人一时半会儿是承受不了这种冲击的。
周雪葵开口安慰道:“患者家属就是情绪有些激动,所以才口不择言,你不要把他们说的话太放在心上。”
边野胡乱地点了一下头,没有答话。
周雪葵心中的疼意不断加重,她偏过头去摆弄热水壶,掩盖住眼底的情绪:“你要不要先联系一下罗会江老师,这次的药物临床试验是他在负责吧?”
边野道:“我来之前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了,他过一会儿应该就能到。”
周雪葵用一次性水杯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了边野。边野接过热水,却没有喝,只是用双手握着水杯,坐在会客沙发上发呆。
他还有些惊魂未定。
周雪葵从自己的柜子里拿出急救包,用酒精将棉签沾湿,递了过去:“先处理一下伤口吧。”说着,指了指下巴的位置。
边野这才感到脸上传来的疼痛。他讪笑了一下,接过棉签,按照周雪葵的指示在下巴上胡乱地涂了一下。
棉签刚一接触到伤口,一股钻心似的疼痛就翻了上来,边野忍不住“嘶”了一声,一直沉着的脸破了功,一张俊脸也变成了令人发笑的鬼脸。
周雪葵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大学时的日子。在那段两个人都还很青涩的时光中,边野还是个爱笑爱闹的活泼性子。
结果八年后再重逢,成熟了的男人顶着一张成熟的冷峻面孔,说好听一点是“高岭之花”、“冷酷霸总”,说不好听一点就是“被人欠了八百万的厌世脸”。
两人相处的时候,周雪葵就忍不住想逗一逗边野,想看着那张面孔做出一些生动的表情来。
而边野则蓦地心底一松,原本已经紧张到极致的情绪渐渐地松缓了下来,能够更好、更冷静地去思考接下来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