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雪葵狡黠一笑,纯真的杏眼在酒精的晕染下多了几分艳丽:“当然,要不然我干嘛陪你喝白酒啊……真是的,难受死我了……”
说完,周雪葵伸出一根手指,委委屈屈地戳了戳空空如也的酒杯,将酒杯戳了个踉跄。
看着酒杯笨拙地旋转着重新找回平衡的样子,周雪葵露出孩童般纯真的微笑,像是整蛊了小伙伴的大仇得报。
边野将一切看在眼里,一颗心突然就柔软了下来。
那个由三年时光凝结出的心结,那个被多年的懊悔重重包裹的乱麻,第一次出现了松动的迹象。
喉结滑动,低沉又略带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如同一场穿越时光的旧梦。
“三年前,我的父亲突然去世了。是癌症,几个月就走了。我从北京回来奔丧,看见我的母亲抱着我父亲的骨灰盒缩在沙发上,整个人就像是丢了魂儿一样,直到看见了我,她的眼里才终于有了一点光。”
“我的母亲递给我一张病历,上面确诊我的母亲患有心脏病。我的母亲拉着我的手,哭着说:‘你父亲已经得癌症走了,我现在又得了这个病,你要是还不回来,你让我还怎么活下去,让这个家还怎么撑下去’?”
“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再也不能任性地只顾着追求自己的梦想了。我是我父母的孩子,是他们唯一的孩子,是这个家未来的顶梁柱。我要回来,负起我的责任,撑起这个家。”
周雪葵的心脏上缓缓涌起一股刺痛感,如同粗糙的砂纸在其上来回摩擦,疼得细密又绵长。
修长纤细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在关节处泛起生生的白。
周雪葵斟酌着开口:“我知道,以我的家庭情况,我很难给出什么有说服力的建议。毕竟,我活到三十岁,出省的次数还不到三次。我的家人,也全都在省内。现在,我也是和我的父母住在一起的。”
“我实在是无法感同身受,独生子女离家千里之后,留守在老家的父母到底是怎么样的心情,离开家的子女在面对父母的衰老、疾病、死亡时又是什么样的心情。”
“所以,我不会对你放弃梦想,从北京回到八顺市的行为进行任何对错判定。只是……”周雪葵深深地凝望着边野,“现在的我以一个医院药师的身份坐在你面前,你愿意听我从药学的专业角度来聊聊我对这件事的看法吗?”
可爱挂的杏眼中有某种复杂又深沉的情绪逐渐酝酿,给周雪葵偏甜美亲和的长相凭添了几分成熟与稳重。
看着这样一张面容,任何人的心中都会不由自主地生出几分信任感,心里想着:这就是专业人士啊,我要听她的——然后将自己的一切都托付过去。
谁能够在此时说出拒绝的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