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一阵眩晕。
整个身子不受控制地往下坠,她双手撑在洗手台上,一直等那阵眩晕劲儿缓过去,才重新睁开眼。
镜面里,自己的眼睛赤红。
她又深吸了好几口气,掬起一捧水扑在自己的眼睛上。
还好她没有化眼妆的习惯,即使沾了水也不会令自己显得太狼狈。
她轻轻吐了口气,扯了张纸巾将脸上的水擦干净,才拉开门往外走。
空气里散着一阵呛人的烟味儿。
卫生间旁边的桂树下,倚了一个人,男人穿白衬衫,黑色长裤,裤脚扎进了军靴里,一只手夹着烟,另只手随意地插在裤兜里。
夏末秋初朦胧的月照拂在他身上,在他身前洒下一片清辉似的光。
听见她开门的声音,他回过头来,二十四岁的眉眼,较之十七岁,锋利了好多,也沉稳了好多。
皮肤不像以前那么白了,但是也不黑,是很健康的那种肤色,看得出来应该常年在外接受日晒与风吹。
头发短了,刺刺的一截发扎在脖颈里,较之以前,少了几分少年的锐气,却多了些沉稳的野性,整个人利落中透着清清冷冷的距离感。
个子倒是比以前又高了,以前姜知宜站在他面前,还能勉强到他下颌的位置,现在大抵只能到他的肩膀了。
——这是姜知宜自今晚重逢以来,第一次如此认真地看他。
六年的时光并非弹指一挥间,两千多个日夜,终究还是在他们身上留下了好多彼此陌生的痕迹。
姜知宜紧咬住唇,方才努力忍住的泪意又有夺眶而出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