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远侯府的柏木大厅应在不久前,还被匠人髹了层明亮的红漆,海棠凌角式的落地长窗皆大敞着,骋目放望,亦可见庭园山水的明瑟旷远之景。
清风袭来,周遭叶茂枝繁的花树亦随之款摆,落英缤纷,溽暑顿消。
沈沅坐的这个方位,恰能瞧见杜芳若和沈涵殷切交流时的热络场面。
她淡淡地啜了口丫鬟们刚呈上来的青梅凉茶,见沈涵的目光已经往她这处瞟来,却并没有同她对视,反是状若未察地同身侧的碧梧附耳低语了几句。
沈沅说话时,特意用那罗扇半遮面容,仪态娉婷地坐在那曲水流觞宴的上席处时,倒像是从工笔美人图中走出来的绝色佳人似的,美丽得有些不甚真实。
当沈沅将那罗扇撂下后,杜芳若已经携着沈涵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沈涵穿着一袭暖杏色的薄罗衫裙,搅着一方帕子站在杜芳若的身侧,待沈沅终于抬眼看向她时,便嗓音温软地唤了声:“长姐。”
沈沅缄默地颔了下首,却并没有同沈涵说什么话。
见她如此,沈涵的面色微僵,一举一行倒还算表现得安分,只依着杜芳若的指引,在沈沅的身旁落了座。
上席还有两个位置,自是给高夫人和乔夫人留的。
待沈沅看向杜芳若时,便见她笑意吟吟地道:“首辅夫人,我和涵姐儿自幼交好,先前也总提她提起过您这个长姐,真是让我好生羡慕。您也知道,无论是在侯府,还是在我母亲家那处,我都是同辈中年纪最大的,也真是想尝尝做人家妹妹是什么滋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