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啪一声,烛火在静谧的空气中突响。
散落的珠子仍在地上静置,压抑的气息渐渐弥漫开来。
皇上的脸上已有岁月留下的痕迹,可手上拉弓的茧子和虎口处的刀疤无一不在提醒从前他是马背上打下的江山,曾是也是踩着无数的尸体走上了这个位子。
他的目光冰冷沉重,几乎要压得人踹不过气来。
半晌,皇上才缓缓起身,稍稍侧背,大半边脸浸没的黑暗中,踱了几步,像是思量了许久终于妥协道:“陆氏女,不得为正妻。”
“皇上,臣心意已决,陆氏只能为正妻。”
男子直起了身子,烛光融于之间,不让分毫。
模糊间,有一瞬的错觉,二人的眉眼竟有几分相似。
“陆家盘桓浙闽一带,未永逐京城已是开恩。你为朝廷从一品大臣,却娶陆氏女,便是给了他们机会。”
皇上背过身,他的背影笼下,像是一个执棋者,冷漠地观着各方变动。
“江山根基已定,前史百年世家兴衰尚不能动摇社稷,陆氏根枝庞杂,兄弟阋墙,皇上又有何惧?”
谢席玉的声音似有实质,温和却又将这些细细剖开,露出身为帝王家坚硬外壳的内里,是一颗恐惧多疑的心。
熏香缭绕,皇袍下,青翠的玉扳指微转。
“且若无陆家,何来今日之谢席玉。”
谢席玉兀地提高了声音,连带着桌上那一碗清茶也漾开了微波。
即便是不见其内的争芒,大太监腰背更往下沉。
这世间谁敢对皇上如此放肆,除了三皇子那样的疯子也就只有谢尚书敢如此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