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睡么?”深夜中,男人突然问。
苏九年惊讶他没有睡着,想是他担心自己所以一直没有睡着,为了不让给他带去麻烦,她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马上就要睡了。”
耳边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很快她的被子被掀开一角,一具滚烫的身体贴了过来,便听见男人问:“你这边怎么这么冷?”
苏九年浑身紧绷,“奴婢不知。”
“改天请大夫来看看。”秦江春说着,伸过手小姑娘抱进怀中,下颌抵着她的头顶。
他们守着君子之礼,除去那一次的意外,很少有这样的亲近。男人身上有股特殊的气息,类似于松茶清冽的香气,平时不大能闻出来,现在却混着体温铺天盖地灌入进来。
心脏砰砰跳着,她一时口干舌燥起来,刚准备开口说话,男人仿佛已经预料了一般,轻声说着:“睡吧。”
她反倒是不好开口了,一个人胡乱想着。她想的事情很多,像是一团线缠在一起,最后整个脑子都是昏昏沉沉的,不知不觉中就直接睡过去,这么多天倒是头一次睡了个好觉。
之后她便直接搬进了三爷的屋子,外面有人羡慕,有人嫉妒,也有人说着风凉话,风言风语当中,新年便在爆竹声中来了。
苏九年这几日精神好了很多,虽说还是比较安静,但总算不是之前死气沉沉的样子。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心态不大对,主动找了事情去分担注意力,每日上午练习书画,下午便跟着焦嬷嬷后面,去库房比对着各种布料的花色,准备替秦三爷做一件衣裳出来。
不过正月里的第一天,她也没去做那些活,早上煮了一点饺子吃了之后,便同秦三爷一起去落晖院拜年。
出门的时候,秦三爷扔她一只锦囊,里面装着几个金银裸子,“这是你的压岁钱。”
这里面她倒是头一次收到压岁钱,苏九年心里欢喜得很,笑眼弯弯,“这不是小孩子才有的吗,奴婢都过了拿压岁钱的年纪了。”
“小孩子有的话,你也有。”秦江春微微侧过身,在她耳旁小声道:“日后每年都有。”
他说完这句话,便大步朝前走去。他今日穿了一身苍青色的衣袍,衣袍绣着飞瀑松石,妥帖地依附在身上,勾出宽肩窄腰来。这种看着有些陈旧的颜色,却让他穿出了一种温润淡泊的气质,如悬崖边上昂扬生长的孤松,任凭风雪却屹立不倒。
苏九年在后面一直看着,嘴角扬起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笑容,然后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