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原猜测的十分正确,果然,到了饭点,胡公公亲自张罗了一桌的饭菜摆上来,沈原道了谢,问道“外头当值的兄弟们都吃到了?咱们县老爷也有了饭?”
胡公公道“都有了,小姐放心用。”
沈原道“辛苦公公,我有一事不明,这来接我们的就公公一个人?”
胡公公心里又是一个咯噔,接太妃娘娘的哥哥,自然不会只他一个奴才,还有个何侯府的小公子,可是人家原本就不情愿,到了县城就说水土不服,躺下了,还大大咧咧道“一帮泥腿子,他们懂什么,胡公公跑一趟得了。”
要是沈家确实是一帮啥都不懂的土包子,胡公公不会去得罪何少爷,含糊着也就罢了,如今不是啊,沈家鸡窝里躲着一只金凤凰,人家居然门清,那胡公公就得掂量自己端谁的碗。
何少爷可以看不起沈家一门土包子外戚,胡公公是绝对不敢的。
胡公公就低声道“还有何侯府的小公子,名叫何少堂,一同过来护送舅老爷全家,可是何公子刚进了城就说不舒服,他告诉老奴,说是水土不服,所以并未前来。”
告诉胡公公身体不舒服?此次随行肯定有大夫,哪怕不是御医,也是好大夫,身体不适不是大夫说的,反倒是自己说的?
沈原笑嘻嘻的,“人家大少爷身娇肉贵,这也难免。侯府?这侯府是因何封侯的啊,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当得什么官?”
这就跟问人家里几亩地,地里几头牛一样。
胡公公越发觉得沈原厉害,这一下子就问到了点子上,于是更加细细的说了,沈原笑道“多谢公公,如今家徒四壁,实在没什么好打赏的,记下了,进了京,一并补给公公。”
胡公公笑的团团的“小姐说哪里话,您不嫌弃老奴粗陋就是极好的了。”
说是人多忙乱,还真没什么好忙的,就是整理的时候李氏啥也不舍得扔,都想带走。
沈原也知道她的心情,这些东西都是自家辛辛苦苦置办的,哪能说不要就不要了?看着这也有用,那也有用,舍不得扔的。
于是沈原让胡公公弄了几口大箱子,给李氏尽情装东西,反正沈家真没多少东西,除了笨重家什不能带,连家里的存粮都算上,也没装满三个大箱子,李氏还偷偷把沈原说不要的锅碗瓢盆锄头等物都装了进去。
沈原去问胡公公借一千两银子,胡公公弓着背,拿了银票出来告罪,“是老奴糊涂,临走太妃娘娘说了给舅老爷银子,老奴这脑子见了舅老爷高兴,一下子就给忘了,该死该死!”
沈原抿着嘴微笑,姑奶奶肯定没想到要给哥哥一家预备银子,都派人来接了,自然一应花销由胡公公负责,进了京见了面就有赏赐,没想到给家里备银子是正常的,倒是胡公公,自己掏了钱还得给太妃娘娘脸上贴金。
当然,这钱哪怕回去能报销,也是人家胡公公做人圆滑。
沈原道了谢,拿了五百两给沈大寿“爹,你交给族长,就说是我们家给族里买的田地,请族长用这田地里的产出建一个私塾,请个先生,以后让村里的孩子能认识几个字也好,再有多余的就奉养族中的孤寡老人。”
沈大寿连连点头,二话没说,拿了银票去了。
李氏一个劲咽唾沫,偷偷问沈原“你哪来这么多银子?”
沈原面不改色,“问胡公公借的。”
李氏面孔一白“借了不得还?你这死丫头,咱们家哪里还得起……”全家都买了也不值一千两啊!
沈原道“娘,说了听我的!横竖不要你还,爹都没说什么!”
李氏不吭声了。沈原又拿了三百两银票“这个,你给姥姥姥爷送去,这是你当女儿的孝心。外头有车,你坐车去,旁的话不要说,给了银子就回来。”
李氏咽口唾沫“真给啊?”有点心疼。
一千两眨眼就没了八百两啊!
沈原道“快去!”
李氏赶紧踹上银票,沈原吩咐了一下,胡公公就派了一辆车,有车来回也就半个多小时,李氏还真没敢多说话,就告诉老娘“家里的姑奶奶是太妃娘娘,叫咱们家去京城呢!”
李家听的一愣愣的,等李氏走了,李氏的哥哥嫂子还在眨巴眼,老太太把银票把银票翻箱倒柜的藏好,顿时觉得腰杆也直了,在堂屋坐的端端正正的,等着村人前来打听消息,自己好炫耀。
沈原这一通吩咐,县太爷和胡公公都暗自点头,沈家就是一毛不拔转身就走,别人也不敢挑理,可是你看人家办的事,先给族里买下当束脩的田地,这一步看似简单,却把沈家的好名声宣扬了出去,是为仁义。
然后让李氏拿银子去奉养父母,这是孝道。仁义孝道都尽了,将来就是京中有人想要拿沈家人做筏子,一时半刻也找不出可挑的理来,这个沈家二姑娘可不简单啊。
如此吵嚷下来,天也要晚了,县太爷还有公事,要告辞,沈原拉着沈大寿的手恭送县太爷先走,“不敢耽误父母大人的事,能见大人一面就是草民全家的幸事。”
这一句话是沈原一字字教沈大寿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