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人客气了。”薛靖谦微微笑着,随着他进了厅堂落座:“听谭大人说刘大人生病了,怎么还在为府衙的事操劳?”
那人漫不经心地摩挲着茶杯的花纹,话说得客气,刘康成却知他明白自己是装病,索性笑了:“不过是寻了个借口,想法子让谭大人将您请了过来罢了。”
倒没有料到,这人这般坦率地承认了今日种种,皆是他一手谋划。
“现如今本官已至,不知刘大人,下一步是要?”
暗蓝衣袍的年轻官员面色肃然,饶是先前被允了免礼,仍是恭恭敬敬地跪伏下来,给身居高位的男子行了大礼:“将军途径镇江,本不该被打扰。只是镇江市舶司积弊已久,副提举谭天禄与其妹婿知府徐杰沆瀣一气,盘剥行商,牟取暴利,在镇江亦是作威作福,与民争利,说一不二。
“长此以往,恐镇江一带深受其害,百姓敢怒不敢言,动摇我朝根基,也未必是谬论。可这等人在将军面前,不过如秋后蚂蚱,下官斗胆,恳请将军为民除害,还镇江与市舶司一片清净。”
言辞恳切,直击要害,不畏上官威严,却亦懂得适当地逢迎于他,还能设了圈套将得意忘形的谭天禄困得不能脱身,这样的人,又岂是从百姓口中打听来的,木讷书生气的刘提举?
薛靖谦笑意直达眼底,眉间又不免疑惑。
这等能干的人,翰林院为何会把他丢到市舶司?
程柔嘉同明氏进了市舶司后宅,一路上,表情都难掩微讶。
照百姓们的说法,市舶司没少从商贾身上盘剥财宝,可后院的这些房屋,全然没有豪奢之气,甚至偏些的,日光下头能清晰地瞧见脱落的墙皮,都有些年久失修的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