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有人打了头阵,后边的人禀着法不责众的念头,也陆陆续续地跪在薛靖谦面前哭成一片:“……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五岁小儿,还要靠着卖这些货养家糊口呢……”
“……这是不给我们活路啊……”
谭天禄没想到这些素来胆小怕事的商人竟敢当着他的面告黑状,再也忍不住脾气,踢了最先上前的那男子一脚:“刁民放肆!你运的都是市舶司白纸黑字规定的珍品,什么小本生意,我呸……”
那男子被踢了一脚后立刻躺倒在地,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将军啊,您瞧啊,当着您的面谭大人就这样下死手,您要是不给我们主持公道,回头谭大人恐怕就要将我们这些蝼蚁杀了泄愤啦……”
谭天禄看得目瞪口呆。
这厮怎么比娘们还会扮可怜?
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这个干瘦的男人可是福建那边赫赫有名的大商贾,专卖昂贵的香料和海里捞起来的奇珍异宝,他抽的那些税,根本不足以让这人伤筋动骨!
引燃这场面的程柔嘉看在眼里,微微地弯了嘴角。
她那番话是刻意说给这些商贾听的。
商人重利,越是有钱的商贾,越是不能忍受被盘剥,像这会子冲上来诉苦的,恐怕没有一个是身家浅薄的。也正是因为他们善于察言观色,懂得把握时机,戏说来就来,生意才会比旁人做得大。
她故意在人前挑开市舶司的不公之处,就是想引这些人出头,给薛靖谦一个处置谭天禄的理由。而一旦成事,受益的将是王土之上的每一位行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