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平静至极的言语,薛靖谦却听得心头一颤。
沈姨娘是母亲和长姐心头的一根刺。
他原以为,圣上登基之后,母亲已经慢慢看开了,却不曾想,还会被一个过世的妾室压得郁结在心,又生了一场病。
侯夫人是在初四那日,开始不断地梦见沈氏。
脑子里都是薛靖淮被册封世子,方家上门来退亲,方氏转嫁了薛靖淮,而她可怜的儿子远在西北音讯全无生死未卜,沈姨娘虚情假意地来探病,实则在她耳边极尽恶毒地诅咒她的一双儿女的画面……
“谦哥儿,把薛靖淮那个孽种分出去,我不想再看见他。”侯夫人抓着薛靖谦的手,眼眶有些发红。
“是。”薛靖谦毫不犹豫地点头应下。
对于薛靖淮,他的恨更多的是来自于母亲的恨和父亲的偏心。至于与方氏的婚约,实然心中并没有太多涟漪——在西北风餐露宿性命垂危的时候,他脑子里一次都没有想起阿嫣的脸,他对阿嫣,终究是只有自幼一起长大的兄妹之情。
当初留下薛靖淮在府里,一面是因为陛下希望薛家家和万事兴的意思,一面也是想让偏心的父亲亲自对昔日宠爱的庶长子赶尽杀绝——父亲那么聪明又那么自私的人,连深爱的沈姨娘都可以弃之不顾,生生地用对池姨娘的宠爱气死了她,又何况是一个前途渺茫的儿子?
这些年对薛靖淮的折辱也算够了,偏偏他还不死心地一面借着他的光一面想报复他,竟敢对阿元动手……想到园中那一幕,薛靖谦的目中不由又含了一丝怒气。
病了一场的侯夫人力气不多,说完这番话便面露疲乏,薛靖谦见母亲不再有发热的迹象了,服侍她安睡下,便轻手轻脚地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