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程江南脸上一阵阵热烘烘地烫,她这些日子里一心想着他的情况,却忽略了他的骄傲。老汤的话让她尴尬,尴尬到无地自容,唇咬在了一起,指也捏成了一团,却还想澄清,“我没有怜悯他……”
“没有怜悯那就是交换了。因为老板帮你挡了那一针,所以才会过来的吧。这种交换对于老板来说,等同于施舍!”
老汤并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的人,怎么今天这么能说?他的每一句话都似巴掌,重重地轰在她脸上,轰得她不成人样!
“老板从来不需要施舍,所以,请您离开吧,别搞到最后,让他不舒服。”
老汤努力背着这些话,差点演不下去。跟人说难听的话,他可还是第一次。
程江南不语,头耷拉了下去,已经无脸见人。连老汤都这么看,自己真的很糟糕。好久,她才点头,“好,我走。”
她朝外走去,留下一副孤零零的背影,看在老汤眼里,无尽心疼。他只能无力地摇摇头,站在原地长吁短叹。直到她的影子消失,才去打裴景轩的电话:“程小姐已经离开了,您要求我说的话……也说了。”
那头,久久无语,呼吸却比平日要粗重。片刻,只传来一声低低的:“嗯。”
程江南回了学校,站在宿舍的阳台上,呆呆地看着远方。夕阳如血,撒了半边天,她的心,亦滴着血。裴景轩不希望她过去,她便只能站在这里张望,这个方向,对着他的公寓,却隔了无数高楼大厦和道路树木,连他的气息都无法感知。即使如此,她都不愿意离去,只如枯槁一般,几乎要站上万年。
第319章 :没那么脆弱
裴景轩的事抽去了她的灵魂,从来没有的悔意几乎要将她推向灭顶的绝望之巅,不曾想过死的她此时却无时无刻不想着死。死,原来这样的近,只要一个翻身,她就可能永远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这样的死比知道死期却只能苟延残喘又要好上好多倍!她再次心疼起裴景轩来。
“江南,把你先前上班的衣服借我一下!”邬梅梅走进来,道。习惯性地从床下抽出她的箱子,把衣服翻出来,而后放进去,拿着衣服往外走。程江南毫无反应,邬梅梅做了什么更是不知情。
她在那里站到太阳完全落山,天黑下来,宿舍的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而后熄灯,最后……天亮。
“还你衣服!”六点钟,邬梅梅匆匆而来,将衣服往她床上放,却看她没在自己床上,而是依然站在昨晚站着的阳台栏杆处。
“咦,你怎么起得这么早?”她惊奇地走过去,原本还笑嘻嘻的,却在看到程江南的眼睛和眼睛周围深黑的眼圈时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程江南不语,她的头脑里已然跳出了答案,“你不会昨晚一晚上都站在这里吧。”
她没回答,但那一脸的憔悴和深陷下去的眼窝说明了一切。“到底怎么了?”邬梅梅给吓得不轻,问。
程江南原本肿胀的眼睛忽然一辣,滚烫的眼泪滚了下来,她看着邬梅梅,无声地哭着。这把邬梅梅吓得更重,上去扶她,“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和裴景轩分手的时候,她都没有这样过啊。
“怎么办?”程江南终于崩溃,扑到她怀里,唔唔地哭了起来。这些天的害怕,焦急,担忧,恐惧,此刻全然倾倒,她抱紧邬梅梅,只有这样,才能支撑得住自己。
“江……江南……”邬梅梅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样失常,吓得语气都不顺,都不知道问什么才好。
程江南把头在她身上:“裴景轩他……”
听完她的话,邬梅梅惊得直往后退,身体重重撞在了墙面上。
“……你是说……裴景轩那天为了救你被艾滋病患者的针刺中,针上沾了艾滋病人的血?”
那天,她上班到一半就被莫名其妙地叫上车,担心刺激到程江南,也未曾问过到底发生了什么。此时听到,也跟着白了脸。下一刻,又将目光锁在了程江南身上,“你上次跟我说要好好照顾你弟弟……江南,你到底在想什么?”
她没有说话,有些话,说不出口。
邬梅梅大体已经猜出来,用力去拍她,“程江南,不许做疯子!不管结果如何,都要撑下去,听到没有!”她急得去推她,生怕她真的去做傻事。
“不行,从今天起,我要二十四小时守着你!”说完,她扯着程江南进了房,将她按在床上,自己坐在了对面。
程江南揉了揉发痛的眼睛,去推她,“我不会有什么事的,你去上课吧。”
“不行!”邬梅梅从来没有如此干脆过,“我不能再让你出一丁点儿事,一丁点儿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