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乔没有躲避邵牧辰的目光,也没有必要躲避他注视的目光。她朝他颔首,唇角稍弯,微微现出梨涡。
邵牧辰长腿漫步,走来温乔的面前。月余未见,她人越发清减,像一张白纸一样单薄瘦削。
漆黑深邃的狭长双眸中,划过一丝心疼。
“今日怎么来了这里?”他率先开口问候,语气中有几分尴尬情绪,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温乔知晓他这是念及她丧父的悲痛,才会完全不符他的性格,主动上前来寒暄。
她突然就觉得年前在江悦一号恶言相对的他,在安洛他拥揽着女伴询问要不要帮她的他。她都不怨恨了,或者而言不在意了。
他的真情实意的帮助是真的,他的冷漠轻慢的言行也是真的,但她都不会在余生中去耿耿于怀了。
真情也好,伤害也罢,她只是想向前走,不愿回头和过去种种再去纠缠,她只想浑身轻松地朝前走,一个人朝前走。
那些爱的恨的,退缩的倔强的,拥抱着的伤害着的,她都不愿再去分清对与错。
沧海桑田,岸谷之变之后,任凭潮涨侵漫的心境,恰如当下的她。
原来,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心死,会是这样的心境。
温乔想着也许是最后一面了,就算以后再见也是世事沧桑,遂大方坦然说道:“我和语桐约一起吃午饭,就在瑞禾的餐厅。”
邵牧辰看温乔的脸色,较上一次见面眼见好了许多,他应了声,启唇又说道:“怎么不同她一起离开,你……还有别的事情吗?”
他起初想说,你自己开车来的吗,但话说到中途,想起韩淮说,温乔把自己喜欢的那辆玛莎拉蒂卖掉了。
温乔轻轻笑了下,说道:“吃中餐的时候,在餐厅隔着窗户看见东面海边挺热闹。难得的晴天,我想着一个人去海边走走,便没有和语桐一起回去。”
温乔这句话似说得随意,但也有格外的心意。她之所以说得如此清楚,是不想邵牧辰出于社交礼节询问她是否需要她搭他的车子,也无意造成他可能会以为她在等他的错意误会。
还有她不知道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