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盼脸色苍白着回忆道:“还是因为我考了青榆市下辖六个县的第一名, 我们县委书记亲自到我家发了奖金, 蒋立国觉得脸上有光又没亏钱, 就让我继续读了高中。”
“我刚上高中那年,我妈就没了。”蒋盼十指紧握, 死死地扣在手背上,泪珠滚滚落下,“蒋立国喝大酒, 讲排场,家里家外欠了不少钱, 高利贷来家里要他的命, 他把我妈推了出去。”
“一条人命没能赔上多少钱, 那帮高利贷的却也被我爸吓住, 又往后给他延缓了时间。”蒋盼闭上眼睛, 嘴唇哆嗦,“我妈没了,这家里就没人向着我说话。”
“蒋立国就把主意打到我头上。”蒋盼缓缓睁开眼,看向夏鸯,“那个养鹅大户刚死了老婆,今年四十八。因为他出的彩礼最高,十万块,蒋立国就答应让他娶我。”
夏鸯用力抱住蒋盼,期盼着能承载她所有的痛苦和泪水。
那个画面不难想象。
瘦削的女孩除了努力学习外,承包了家里所有的活计。即使这样,她的父亲也想把她卖掉,填补他空虚的钱袋子。
昏黄黝黑的砖屋里,几个男人凑在炕桌边,目光淫邪地打量着在厨房里做饭的蒋盼。
五万。六万。七万。
价格被人吝啬地抬高,试图用几沓粉色的纸砖买断这个女孩的一生,让她沦为他们泄欲和生育的工具。
让这些成为她的全部价值。
角落里的中年男人刚刚死了老婆,他却毫不伤心,乐得加入这场围猎。
因为他心里有数,只要他想,他可以成为这场狩猎里唯一一个满载而归的猎手。
他抬手,粗壮的手指落在沁着油泥的木桌面,发出钝钝的闷响。
十万块钱,尘埃落定。
买下了灶台旁,努力笼柴火的女孩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