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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常陆在望是最能闹腾的一个,今年便十分老实,蹲在青山院里不冒头,沈氏问起缘由,也无人知晓。元嘉概应之前陆在望不肯给她瞧信,挠心挠干的不痛快,便满府宣扬,世子爷不出门,是害了相思病的缘故。

惹得陆在望又满府追着元嘉寻仇,里外闹了一通才罢休。

因之前元嘉答应了公主要带她年节出游,陆在望一思量,倒也不是大事。年节时许多官宦世家的小姐们都会结伴出游,多派些人近身跟着,想必不会有差错。

故而初五这日晚上,陆在望从山月新做的衣裳里寻摸了两套出来,叫公主和元嘉换上,又戴上帷帽,便出了门。近身只有江云声和侯府侍卫首领,其余皆远远跟着。

公主满目兴奋,陆在望和江云声一合计,九元桥夜市虽花样繁多,可三教九流混迹其中,此时必是人山人海,带着公主和元嘉多有不便,不若去潘楼街,那儿靠近梁园和丰乐楼,玩意儿清雅些。

街市上人群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灯火冲散了冬日的严寒,满目喜气。公主和元嘉戴着帷帽,就像寻常的官家小姐,不甚惹眼。反倒是陆在望,负手跟在后头,模样极俊秀的清贵少年,眼波回转间便惹来许多妙龄少女的含羞带臊的目光,冷不丁一个物件迎面而来,陆在望伸手一接,见是个纱堆的绢花。街旁有一群少女,团扇遮脸,笑盈盈的看过来。

公主好奇,元嘉便掩面笑道:“这是瞧上咱们爷了。”

有风打侧面而来,吹起公主和元嘉帷帽的一角,那群少女瞧见帷帽下的容貌,又见陆在望和她们十分亲近,便羞恼的散去了。

陆在望吊儿郎当将绢花往江云声怀里一扔,“收着,招桃花的。”

江云声微皱着眉,爷们拿着绢花招摇过市十分娘气,他收也不是,扔也不是,公主便朝他一伸手,江云声迅速抬起眼睛,又垂下,而后将绢花小心的放在公主手心。

公主掀起帷帽,将绢花随意往鬓发上一插,微微歪着脑袋,问他:“好看吗?”

她站在花灯底下,雪似的面上笑意轻柔,顽劣的一眨眼,那眼睛里印着的似乎是京城极盛的灯火,又似乎是她自个打心里的明快,总之,轻易就叫人晃了眼。

江云声说:“好看。”

公主得了这一句夸赞,颇为高兴,面色薄红,又转身拉着元嘉去瞧小兔子灯。

陆在望轻笑起来,懒洋洋的一伸腰,忽见人群中一个粗糙的中年男子急匆匆的朝她走来,胖脸上一层薄汗,边走边招手道:“爷!”

“哟,吴掌柜。”陆在望说道:“大过年的,着急忙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