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进明坐右次首,陆在望更次,老侯爷低头吹着茶盏上的热气,问了几句陆进明调职后京郊大营的动向,陆家多年统领北境,即便亲信人马都不在京,且京郊大营中各路人马混杂,未必都是一条心,但永宁侯威名在外,倒也鲜少有不服的。
陆在望沉默的听着,老侯爷时不时应上几句,时间久了她的心思便逐渐游离,直到一声清脆的响声,陆在望陡然回了神,抬头见老侯爷搁下茶盏,锐利的目光正落到她身上,“洹儿。”
“祖父。”
“手臂的伤养的如何了?”
陆在望凝神回道:“大夫说没有大碍,再有半月就能大好了。”
老侯爷又问:“你此番遇刺,是怎么脱的险?”
陆在望便依着早就编好的说辞答道:“我原来有个护卫,虽不算高手,但人很忠心,我跌下山崖是他救了我,又被山中猎户所救,养了几日这才回来。”
老侯爷点点头,“身手在其次,忠心的人难得。那护卫现在如何?他这般护主,赶明儿你须得好好赏赐安抚,别叫人觉得侯府怠慢。世子尊贵,他救了你的性命,自然什么赏赐都担得。”
陆在望沉声应是,老侯爷如今也不知是不是年岁渐长,说起话来愈发絮叨,说起老夫人乍闻恶讯后病倒,小孙女元嘉整日哭哭啼啼,家常琐事不一而足,陆进明一声不吭,陆在望便也安静听着,冷不丁却听老侯爷语气平淡的问道:“你三哥哥如今在哪?”
屋中一时寂静下来,陆在望塞了满耳朵的家长里短,乍听此话极轻微的挑了眉,她祖父这话问的极寻常,毫无诘问的意思,却打了她个猝不及防。
陆在望笑笑,“我被猎户所救,在山中养伤时原还想回府当面问问三哥,一家子兄弟他哪里和我来的这般深仇大恨。可才一回府,姨娘闹了一通我才知三哥已下落不明,这话我不敢再提,怕惹二叔祖父伤心,我又哪里知道三哥的下落呢?”
老侯爷听着她的话中似有怅然之意,点点头道:“淳儿这事做的为世难容,受到惩戒是应当的。毕竟是陆家子孙,如今下落不明也不像话。”老侯爷眉间寒凛,“也怪你二叔纵容,养出这般不孝不义的人。辱我陆家门楣,合该和他那个娘一道赶出家去。”
陆在望敛眉不语,祖父话里话外的意思,都疑心她弄走了陆之淳,她自然不会承认。杀兄弑弟哪一样都不容于世,祖父不见得有多心疼陆之淳这偏房出生的孙子,话里反倒是对她的试探更多。
世子立了多年,这会觉得看不清幺孙的面目了。
陆在望顺着老侯爷的话叹气,“祖父这话说的也是,三哥虽对我痛下杀手,可我始终只想要个公道而已,旁的想法绝不敢有。三哥出事在我意料之外,还是得派人去寻回才好,有什么事,关起门来一家解决,不必叫外人知道。”
老侯爷听她这样说便也点点头,“是这个道理。洹哥儿年岁渐长,也愈发懂事,这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