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很合理,江云声知道她姓甚名谁家住哪,倘若她欠他月例,他只消在街上喊一嗓子就能叫满城百姓替他讨公道,可是他要是卷钱跑了,她可是没地说理去。
江云声道:“好”他喝了口茶,“我是北边来的,家在殷州郡……”
殷州郡她知道,早些年晋梁之间的边陲小镇,以前是北梁疆土,后被晋朝夺占,十几年间晋梁在殷州郡你推我搡,连年战乱,渐渐就成了荒城。
江云声三四岁时,全家死于战乱,独留他一个,殷州郡的流民中有个同样死了全家的老头,江云声便跟着他一路南下,讨了几年饭,在兖州郡的小村子安了家,十三岁时老头也没了,他便开始流浪,什么活计都做过。后因在兖州城替人出头,得罪了当地豪绅之子,要以莫须有的罪名将他收押,他只好连夜逃走。
听人说京城富庶,又鲜少有不平之事,即便有徇私枉法的歹官,也能上登闻鼓院鸣冤,他便从兖州南下,到京城谋生。
将到京城外,又被贼人顺走了仅有的盘缠,他愤恨难平,一时想歪摸进了松山上的一户人家,遇到了陆在望。
江云声总结道:“我说完了。”
陆在望毕竟是个姑娘,听完一时无言,难免动了恻隐之心,心道难怪他显老,短短十八年接连变故,几乎没过过安稳日子,心里觉得他可怜,又觉着原来不是她倒霉,而是遇到了这么个超级倒霉蛋,才沾了坏运气。
她想了想道:“行了,你以后便跟着我,我可算是棵大树,决计没人再敢欺负你。我待人也和善,只要你忠心。”她灼灼的盯着江云声,他便也点点头,“你给我那么多银子,肯定忠心。”
陆在望挥了挥拳头,“这可不是银子的事!”
“倘若有人给你数十倍,百倍的银子,叫你捅我一刀呢?”
江云声嗤了一声,“我像是那种人?”
陆在望道:“知人知面不知心!”
江云声道:“那你找我作什么?”
她便放下了拳头,煞有其事的点点头,“你说的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时辰已有些晚了,她便道,“你往后每日一早……不用一早,你醒了来罢!到侯府找门上小厮,请他们通传便可。”说完便起身告辞,可她一走,江云声竟也跟了上,他见她瞧过来,便道:“我是你的护卫,理当护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