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歇起身,谢沣是无论如何都要走了,寻月棠送他到门口,说:“晚间若忙,便无需回来用饭,我给你送去。”
“好。”
谢沣在门口与寻月棠道别,本欲上马,看了看立在门边的人,又上前用力揽人入怀,偷偷吻过她耳垂,“盘儿,晚上再见。”
二人都非常默契地,没有提起林勰和妙言。
但寻月棠终究是有点不放心的,第二日上,她随谢沣去了趟谢府。
见到原本四季开花的簪花小院里头,白幡高悬,纸灰漫天,林勰像是被夺了舍一样,身穿麻衣,鬓发散乱,一身酒气都盖不住身上的馊味,胡须长出了新茬没有打理,乱七八糟地横在脸上。
他靠坐在棺木前,一面照看着火盆中焚着的元宝纸钱,一面还拿着小刀木板在刻碑。
见谢沣来,林勰抬头一笑,叫了声“鸣苍”。而后嚎啕大哭,抱住谢沣的腿,跟他说:“鸣苍,不知我儿是男是女,我,我不晓得如何刻碑!若是没有名姓无法认祖,到了那阴府,会受人欺负的”
此前很多很多日子,林勰一直将悲痛藏得很好,今日如此失态,大概是因为他给自己吃的那些名唤“梦死”的迷药。吃了之后心情会大起大落,偶尔还会失魂,但听说可以看到自己最想见的人。
林勰说他太想念妙言了,哪怕是幻觉,他也想多看几眼。
寻月棠在旁边看着,一阵一阵的不落忍,偷摸擦了好几次泪,但还是忍住了,没有告诉林勰和谢沣,妙言还活着,孩子也还活着。
又失眠了一宿,第三日,寻月棠顶着乌黑的眼圈去了西客院。
妙言早也起了身,正在院中静坐。
“妙言,”寻月棠坐到她旁边,先是道歉,说出了自己瞒着所有人骗林勰的事,“我就想看看,他能悔成什么样的。”
妙言睁眼看她,没说话。
“我昨日去看了,林大哥过得很不好。”
妙言听了,低下了头,瞧不出表情,但看着像是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