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月棠伺候着宋氏用完药,刚准备去拿清茶与蜜饯,就听见宋氏道:“棠儿,回屋去歇歇,余下的事有秦嬷嬷做呢。”
“老夫人,我不累。”
“不累也歇歇,到了晌午了,”宋氏看着寻月棠凹下去的小脸,心里一阵心疼,若让三郎看见,许会心疼更甚,便又催促:“好孩子,听话。”
寻月棠看了看秦嬷嬷,才收了药碗退下。
她走后,秦嬷嬷拿来蜜饯伺候着宋氏用了,一面儿给人捶腿,一面儿说:“老夫人这次可真是得了宝。”
宋氏知她所指,也笑,“可不是?再也不用眼热人家的孙媳如孙女了,我这没过门的孙媳,比起孙女都要强。说起来,这金桔煎是在漕运口上新买的吗?有南食的味道。”
秦嬷嬷学着当日寻月棠的话说:“外头卖的蜜饯,脏净不知,老夫人最近身子不好,我还是自己做罢,如此更放心些。”
逗得宋氏大笑,“你倒学得像!”
“可不止如此,您的一应物具都是她在涤洗,我瞧见过几次,小小的人蹲在船尾,拿个丝瓜瓤在那搓,洗得比府上粗使丫头还干净。”
秦嬷嬷说的一应物具,宋氏自己心里也清楚,她前几日里不舒坦,最多时一日可呕秽十余次,兼又起不来身,大小解都在床上,那些物具为何不言而喻,只是宋氏从来只知寻月棠伺候着自己,又端秽物出房门,倒不知涤洗也由她手。
也是从人媳妇熬成的婆婆,宋氏大约能猜到寻月棠所思,心坎儿上热乎乎的。
“人老了真是不成用,”她一下一下拍着自己的腿,“那棠儿是爱屋及乌,还是我们三郎争气。”
舟行近十日,在宁州凤城下船后,往幽州的路就好走多了,宋氏瞧着自己好像穿过了一座山,而后又过不到一日,壅城便到了。
纵是如此,回程仍旧是用了寻月棠单人往幽州两倍的时间,这离她出发已经一个多月了。
进了壅城城门那一刻,寻月棠悬了一路的心总算是落到了实处,她掏出怀里一直收着的泥瓷鱼哨,点头拜了拜,“我出发时林大哥给我的哨子,说暗卫就在身侧不远,若有事可吹哨。幸好幸好,没能用上,总算到家了。”
宋氏坐她旁边,见她拜哨子,笑出了声:“棠儿,你说你来幽州,沣儿并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