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开, 可缓缓归矣。大概就是如此心境?
此前他总担心自己这一战回不来, 可如今边境安宁,贺峤那边亦不足为惧,自也无了后顾之忧。掐指算来, 盘儿还有二三个月就出服, 也是时候将婚事提上议程了。
这一路想着,很快便到了寻府门前。
栓好了马, 他却有点突然不敢进了。
——在外行军, 洗漱都是奢侈的事儿, 倒是从依木河里头浅冲过几次, 但这漫漫回程却又落了一身臭汗。与营内弟兄时时待在一处, 就如一群皮匠日日相对, 久闻则不觉其臭矣。
但月棠一向喜洁。
自己这样进门, 她大约会难以忍受罢。
谢沣后悔了, 早知如此,他定不会如此心急, 应先随林勰去谢府梳洗一番的。正想着,就听见人问:“怎么不进门?”
寻府的大门朱红簇新, 没得寻味小筑最起始时那样阔的门缝, 寻月棠是开了道缝凑近来问的。
不过是谢沣方才一直走神, 没有发觉。
“没没有, ”谢沣稍稍退远了一步。
“快些进门, 老夫人盼好久了,”寻月棠又悄悄往他那边凑了凑,没有多说,也没牵手,径直带人入了前堂,而后站到了宋氏身后。
谢沣跪地与祖母请安。
宋氏本是相当能控制情绪之人,但看见小孙子如今跪在堂下,又黑又瘦,想到曾听闻的那些险急军情,仍是忍不住掉了泪,拉他上前,心肝儿肉地呼半天,才放了行。
“你与月棠应也有许多话要说,去罢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