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一再得罪宗室,颇有其父兄的作风,一反往年客气,大约是铁了心觉得自己尚且能与皇后生出皇子来,因此不需要再忍耐那些不客气的皇族来延续血脉。
杨徽音十一月末回家,临近年关,随国公府的热闹,几乎达到了鼎沸。
她在家中这一回要住许久,因此杨文远早早接到消息,特地为皇后安置了新的院落,伺候的人都是从宫中来的,不需要杨府额外添置些什么。
杨文远在正式的婚姻上总还是一个保守的人,但也许是被皇帝的不遵礼法践踏底线太多次,见皇后十一月便自宫中回来,很是有些不安的疑心。
他悄悄往院中去拜见,遣退了侍奉的奴婢,连家生的皖月也没有留。
“娘娘与圣人可是生出什么龃龉?”
伴君如伴虎,杨文远并不希望她还没来得及坐稳后位,便与皇帝嫌隙渐生,沉吟片刻,斟酌道:“夫妻之间讲究恭顺,夫为妻纲,娘娘太小,万一有不如人意处,稍微听一听圣人的话,想来也没什么事情。”
趁着如今情意还在,他得尽量提醒女儿,不要与皇帝争一时意气,怎么也得等生育皇嗣,扶持他做东宫才好。
杨徽音莞尔:“我与圣上能生出什么龃龉,阿爷是不是糊涂了,哪家的女儿成婚待嫁,不是在自己的娘家,而是在夫家的?”
这自然是正理,但或许是和做了翁婿有关,杨文远觉得皇帝便不是什么正经的人,他是男子,当然更明白男人的心思,“阿爷……”
皇帝从前还未得手时待瑟瑟是何等热切,万乘之尊,不顾流言,不避暑热,亲身到皇后家中探望,情浓之至,天日可表,几乎比天气的炎热还要烫几分。
如今她在宫中留了数月,圣上要得手,早就成事了,难免乏味。
他犹豫道:“圣上待你还好吗?”
杨徽音和自己的父亲谈起这些总有些不自在,道:“这能有什么不好,归家后一切事宜,宫中哪里不曾过问,我虽然不知历代皇后是否都是如此,但陛下也足够用心了。”
杨文远倒教她说的没话,有些事情只能教她的母亲来教。
云氏自从受封国夫人,在府中底气渐足,她晓得这一切的来源,遭过夫君暗示,也只好来充当一回避火图的讲师。
皇后的生母偶尔来一回,女官们是不额外上报的,云氏怕她羞,却也同样希望人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