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也觉十分意外,他瞥了一眼皇帝:“前朝有哪位与朕有故的臣子教皇帝难以处置,还是边疆要务棘手,犹豫不决?”
今上御极许多年,他放权也有许久,能与皇帝这样私下谈话的时候少之又少。
然而皇帝却摇了摇头,上一辈之间旧存的恩怨他虽然参与,但那时年幼,总有不解之处,有些话问了或许会伤母亲的心,但是两代君主之间这样客气疏离的关系却很适合相问。
“朝中平稳,偶有波澜亦是常理,边疆近来也并无战事,”圣上默了默,才继续道:“是有些与母亲相关之事,十郎很想求教。”
郑太后足足过了一个时辰,才听见圣驾离去的声音,她返回内殿,见太上皇很是心平气和,知道或许不是什么大事,笑着开口问道:“你们两个冤家方才在说什么?”
皇帝不愿意开口,但是太上皇作为她的丈夫,两人最是亲密,夫妻之间几乎没有什么隐秘可言。
太上皇却难得不愿意满足妻子的好奇,只是玩笑似的握住了她的手,避重就轻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朕还当皇帝他是万年不开花的铁树,原来也有开窍的一天。”
郑太后惊疑,却被太上皇捏了一下手掌,他提议道:“音音,过一段时间我们再到外面去走走,朕久不骑马,髀肉复生,不妨到边关去巡视看一看,给你猎几只狐做裘衣好了。”
他本来极为头痛下一位东宫和朝阳公主的驸马人选,惧怕天命无常,万一他与今上两人均寿命不永,无亲近之人护持她与朝阳,但是现下竟忽然兴致勃勃提起下一场远行……
郑太后原也是聪慧的女子,于宫廷中生活许多年,却从不曾见年长的君主还会做出这样幼稚别扭的事情,又惊又喜,还觉得好笑:“这孩子,有可心的人,又有什么值得瞒我的,难道怕我聒噪追问,还要幼稚迂回,令你转告?”
她与太上皇似皇帝这个年纪,都已经结为夫妻,生儿育女了,皇帝却才遇到第一个可以称之为喜欢的姑娘,她都有些想要以手加额:“我还怕是当年咱们的事情叫他恐惧内廷,现下倒是没这份担忧了。”
皇帝的心性成熟与否,太后现在倒不敢真下定论,不过她才懒得做讨人嫌的婆母,皇帝现在别扭,不肯直言相告,等到立后的那一日,昭告天下,她难道还能不知道这位皇后的身份?
太上皇却难得在她私下说皇帝不是的时候有片刻凝滞,不满道:“他不过是无人可问可依,音音,我当初待你,你瞧来不也是幼稚?”
……
杨徽音在文华殿等着圣上一道用晚膳,却迟迟不见圣上回来,以为他是小气太过,竟然连见也不肯相见,一时脾气也有些上来,将那些安抚的心思都撂在一边,也不差徐福来去紫宸殿请他,自己用了晚膳。
皖月却很是不解,娘子和圣人午间亲热留恋得几乎叫人不敢去看,下午根本不曾相见,娘子只是听了一堂课,晚间居然两人都能冷成两块冰,实在是难以揣测。